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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八月初,又到了黄鸟过,麻鸟上的季节。
说到底,多多少少是有些黄鸟情节的。第一次,是三年前在后海边上,出神的看一白衣老者指挥训好的黄雀叼硬币入罐,就答应妮子以后也要养一只这么听话的。话虽这么说,行动起来才知道一切都是想当然的一厢情愿。
黄鸟确是一种灵性极高的小精灵,你要从小得之(即麻鸟),赢得信任,很容易教会它三两技能,这不难。难的是,麻鸟七月过八月走,碰得到碰不到不说,即便偶得之,遇到断水缺粮雨淋日晒就挂。即便精心照顾也会有不小心的时候一个翻身就压断它的脖子(我的第一只麻鸟就是这么挂掉的)。再说老鸟,那绝对就是看人品了,成年鸟都是鸟贩子在过黄鸟的季节网捕的,要么有失子之恨,要么有挣扎之苦,潜意识里对人多多少少是憎恶的,你可以饿它,拿水喷它的头,但你永远进不去它的心。它不过是在配合你的演出罢了。
算起来林林总总也养过不下五只了,开始听信卖鸟人谗言,什么小鸟挑大个,棍尾长条毛青为上品,事实证明这种鸟是最鸡贼的,上蹿下跳地扑笼,而且很难上手。养的最好一只算是那只狗狗鸟了,站笼很稳,爱干净不挑食,基本能隔笼开口吃我手里的苏子,我也没进一步再训她,这里面多少隐含着一点点寄托和所指。我想,每天听着她脆口,还有何求?有时感觉我们离得那么近,又离得那么远。可狗狗鸟还是走掉了,这个夏季的花红柳绿对她的诱惑太大了。抑或是我对她的关心实在实在太少了,整日就把它挂在院子一隅,除了填食加水,再没其他关怀。
那种失落可想而知,院子里的鸟笼道具一样在热风里摇曳,再也没有了清晨叫床的鸣叫,有一天我居然看到她了,站在笼子上,我惊喜的奔出去时。仅仅一个杀猪音,她就毅然决然的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直奔北沙滩,麻鸟。天气阴沉的要命要命,没错就是7月21日,麻鸟刚到猪窝就有些挺不住了,站不到笼架子上,在那个最大的雨夜里永远走掉了。
狗狗独自走的第二天,我又去了北沙滩,那片杨树林已经是一池子的水了,卖麻鸟的没来。我失望的准备返回的时候,你猜怎么的?对,遇到了她。而且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因为我凝望她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种从容的力量。
《诗经》里有“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解释起来就是:羽毛亮密小黄雀,停在山坡那一边。不是担心路途遥,只怕终点到达难。给他水喝给饭吃,循循诱导明道理。让那副车稍停留,叫他坐上别心急。总结起来就是:一位行人十分劳瘁,期望有贵者怜悯提携之。
她的名字还是狗狗鸟。北京最大暴雨的第二天入住猪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妖精派来陪伴我孤独的,但我相信,可能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会喜欢的一只黄鸟了。
“绵蛮”一词用的却是恰到好处,鸟如此,人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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