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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5 14:3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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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一只感动了美国的中国鹦鹉的故事(中)
一只感动了美国的中国鹦鹉的故事(中)
短暂分别受煎熬
查理对自己作为家庭一员的地位越来越感到安全,并且满怀信心,以为他的“母亲”和主要供养者我会始终陪伴他,可就在这时,我不得不离开查理去中国旅行——天赐良机,我将成为最早看到、采访到“红色中国”的西方人之一。但我担心自己突然离去会动摇查理的安全感,而查理已经习惯整天有人陪。我左右为难,因为我知道他是极敏感且易受伤害的动物。
果然,我刚到北京,走进北京饭店大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打电话。陈接的电话,“孩子们很开心,查理很难过,整天叫你,嗨,妈妈,Hello奥戴丽,嗨,托平。我很担心。你最好早点回来。”我让他把电话放在查理耳朵上。查理一听到我的声音马上做出反应,“OK,OK,OK,Hello。查理,Hello,奥戴丽。”我们说了一阵Hello,终于我说再见但他却不跟着说。他不停说着Hello,好像这样就能把我叫回他身边。我不知道这电话让查理感觉好些还是更难过了,我只知道自己声音哽住了。
很快我就被街上的吵闹吸引住了。我在北京饭店想要一个临街的房间,这样可以从阳台上拍长安街上的游行,却遭到一口回绝而被安排在背街的一个小房间里。我怎么拍照呢?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拍照。在街上我这么显眼的西方人能往哪里钻呢?许多游行学生脖子上扎着红领巾,敲锣打鼓走过街头,振臂高呼口号,要砸烂旧习俗和一切腐朽的西方影响。
满街都是游行队伍,我的导游本该安排我回家,却撇下我参加了游行队伍,我再也没见到她。我就这样被撂在有些纷乱的北京,我只想回到查理和姑娘们身边。回到美国,我的文章和照片上了《纽约时报杂志》的封面,我拿着杂志给查理看,但这一切都无法取悦查理。他一脸怒气,整整训斥了两天才终于勉强着在阳台上与我们共饮。他对别人的态度要好得多,我父亲离开家很晚才回来,查理似乎都不在意他的缺席,很快就站在他的肩膀上喊“姥爷”。苏姗和凯伦回来过暑假,托平回家来换口气,查理都马上和大家一团和气一片团圆!
但是不管怎样,能带着查理,带上我们的小猫小狗,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海航。
交际能力大施展
托平在亚洲报道了五年战争和革命后又被《纽约时报》派往欧洲和美国本土。拖家带口搬这么远可不是件容易事,而查理在这中间简直是不可多得的超级旅伴,还到处展示自己的交际能力。
吸引外国人
在卡尔库塔机场转机时,一群头戴五颜六色头巾的锡克教徒围住了查理,查理在众人面前总有惊人之举。他竖起橘黄色冠子以示敬礼,然后用旁遮普语说了些肯定很机智的话,因为所有大胡子锡克人都大笑起来,会心地点头,然后他们听到,查理笑得比谁都响。印度的小孩们对我们金发蓝眼的姑娘们更感兴趣,都挤过来看外国人。查理吃醋了,为了引起孩子们的注意,他抖开翅膀扯着嗓子尖叫:“超级查理!超级查理!”锡克人抱起他跟着喊:“超级查理,超级查理!”最后那此起彼伏的喊声,听上去竟像是在吟唱圣歌。
后来我们又要起程,四辆出租车组成的车队把我们全家和行李运到机场:一辆是查理、托平和我,一辆是孩子们和猫,两辆拉行李。自从中东和印度的成功之旅,查理出行时总带着特殊的骄傲神色。他像政客一样挺起胸膛,见到每个人都打招呼。
“当然,怎么样?”他用新学会的粗嗓子叫道:“你近来怎么样?”
出租司机终于忍不住回头问托平:“你们是巡回马戏团吗?”
“是的,”托平叹了口气,“一点没错。”
唠叨过海关
到纽约时已是午夜,全家都精疲力竭,孩子们和猫都在高声抱怨,只有查理异常欢快,甚至有点让人心烦——但这非常有用,他的唠叨帮我们顺利通过了海关。
1966年,冷战还在热烈进行,美国国务院中的一些人认为中国是非常危险的敌人,他们称中国为“黄色威胁”或“红色恐怖”。红色中国生产的东西属于违禁物品不得进入美国。我们刚在香港呆了三年,理所当然,我们的衣服都是中国造的,还有箱子里所有的东西。不可避免,海关将会注意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的标签并没收所有东西。
另外,空姐还告诉我们最近刚颁布禁令查禁鹦鹉,因为爆发了鹦鹉热病。天哪,但此刻我已精疲力竭无心多想了,硬着头皮抱起叽叽喳喳的查理和哼哼叽叽的猫走向海关。我故意选了一个看上去疲惫不堪的官员,并让孩子们吵闹,制造混乱;孩子们觉得很好玩,出色完成了任务。那位鼻子粉红的大个子官员打量着我们这么一大帮子,脸都白了:三个竹篓里猫在嗥叫;15只藤条箱,6个柳条篮子,四个哭闹不止的小孩;满脸愁容的父亲和精疲力竭的怀孕母亲,手提一个大黄铜笼子。他使劲翻了翻眼珠,指着笼子,闷声问道:“那是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查理就口齿清晰地说“你好,查理。”海关官员一脸困惑:“谁在说话?”
“你好,查理!最近怎么样?”查理重复着。
大个子摇摇头,一脸惊异转成了微笑,“这鸟可真了不起,他怎么知道我叫查理?”
“他有特异功能,”我说,“也许还会心灵感应。”
官员有点怀疑“真的吗?”
“是的,真的吗?”查理大声叫道。
再看一眼我们的队列,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突然他好像有点撑不住了,迷糊的眼神露出一丝恐慌。“好吧,好吧。”他嘟囔着,举起双手像是挡开猛烈进攻。“走吧,离开这。全体。快。安静地离开,OK?”“OK!Bye-bye,查理,”查理尖叫着,“Bye-bye。嘿嘿嘿。”
我又回头看一眼那可怜的家伙,他正一脸惊异地盯着我们。
适应新环境
我们在斯卡斯黛尔定居下来,而托平也成了《纽约时报》第一位不住在纽约城里而住在郊区的高层编辑。那些中国家具正适合这座老房子,外面有宽敞的花园,周围是一小片老树林,查理和猫对这一切欢欣不已。当然,当地的邻居要过一阵儿才能适应查理。
这里可能最接近查理在澳洲的老家,但这里没有他的鸟类同伴,他也不能飞起来。作为补偿,他会灵巧地用喙和脚爬上树,到一定高度后展开翅膀滑到一棵矮树上,通常起飞前会高喊“超级查理!”他对任何环境的惊人适应能力是他的求生秘诀。
查理饿了、累了或想进屋就会显出他傲慢的社交面孔,大叫,“奥戴丽!奥戴丽!”我就赶紧举着一根长棍跑出屋子,他小心翼翼地走下棍子溜到我肩上,而我则继续对他的创意和灵活性赞叹不已。托平让查理站在肩上,带着他巡视院子,指给他各种界标。“看见了,查理,这是棵苹果树,你可以爬上去,OK?”“OK,托平!”“那边的那棵树,看见了,那棵大树是卡伦太太的;还有那棵是史密斯先生的,都在我们界外,记住了?”“是吗?记住了。”“查理别忘了,不然你会迷路的。”“好吧。OK,OK,OK。”这类清晨漫步对托平和查理相当平常;但过了一阵儿,好心的邻居巴巴拉•卡伦对我们承认她曾非常担心,因为另一位邻居,一位心理学家和鸟类观察家对她说,觉得托平先生相当古怪。 “我一直在观察托平先生。你知道吗,他每天早上四外转悠,肩上站着一只鹦鹉,还跟他说个不停,怪怪的,是吗?”
查理好像凭直觉就知道自己的领地,而且他需要贴近人类伙伴。头一个星期我们一直仔细观察他,随后我们就放心他不会飞到陌生的院子外面去了。查理检查了一遍院子里所有的树,然后决定在厨房窗子外面的苹果树上建立自己的家。一棵漂亮的老树,树干突兀,枝条繁茂,春天开满淡粉色花朵,秋天结满鲜红的苹果。显然,查理选中这棵树理由充足:首先,这位置可以窥探厨房窗户使他与家人随时联络;其次,他可以观察院子里的动静并能看见谁从前门或后门进出房子;除了地利,这棵树已经有年纪了,树身上满是松软的小洞,他可以用喙子叨出一个大洞,把他爱吃的果子放进去。
在树杈上叨窝时,查理干劲冲天,几乎像个狂热的建筑工人,数年如一日干个不停,最终盖出一个精美的“套间”。他常钻进第一间睡觉或藏在里面玩。听见院子里有人,他就会探出头来,不管是谁都能和人家聊上一会儿。他最先碰到的是邮递员。
掌控别人易如反掌
吓跑了邮递员
查理在我们的新家里接触到的第一外人是邮递员。
邮递员正在查看我们新做的木邮箱(形状是一只巨大的白天鹅),查理从隐蔽处喊道:“嗨,哥们!”邮递员停了下来,四处看看,试探着说了声“Hello。”
“关门!”查理用最粗厉的嗓子大叫。这是查理新学的,因为我不停地叫孩子们进出厨房时关门。邮递员急忙转身看看天鹅脖子下面的小门是否关上了。
“门关着。”他答道。
“回去把门关上,”查理大叫着,接着好像是测验邮递员的智力,查理用德语喊道:“最近怎么样?”
“你在哪儿?”邮递员迷惑地问。我一直在窗户后面看着,正准备出去解释,查理突然模仿那小贩怪笑起来,邮递员跳上他的卡车飞驰而去。
清洁工没那么好打发。他冲树上喊了几声Hello,接着按响了门铃,“夫人,树上有人。我想可能是个淘气鬼,但我看不见他。”
“是的,我知道,谢谢。那只是查理,我的凤头鹦鹉。”
“呵,是这样。对不起,打扰了。你的什么?”
“是只鸟。一只淘气鸟。”
我叫了声查理,他从公寓门口探出头来竖起冠子,“嗨,哥们!怎么样?最近还好吗?Ok,Ok!”
“这是真的吗?”清洁工问。“真的。”查理答。下次来收垃圾时,清洁工带来两位同事并把他们介绍给查理,好像他和查理是老朋友。查理就像个马戏团演员,他表演了超级查理飞行,最后金鸡独立吹起口哨。清洁队成了常客,还有附近的园丁和邻居小孩。查理终于赢得了他一直渴望的关注,这回他的节目单上又多了一句姑娘们的常用语“开心点!Ok?”
得罪了女管家
在五女儿乔安娜即将出生前,我们找了一位乌拉圭妇女来当管家——布兰卡做事非常利索,但她是第一次来美国,不会说英语,我们也不会说西班牙语,但她还是设法让我们明白,她不喜欢动物和鸟,尤其是那只呆在屋里和其他孩子享受一样待遇的鹦鹉。乔安娜从医院回家后,布兰卡明确表示,她留下来只是为了保护无辜的新生婴儿不受我们伤害。
查理也意识到乔安娜一哭立刻就会引起注意。因此很自然,每次他想引起注意就会模仿她的哭声。确切地说,他的声音并不太像婴儿哭,而更像一只痛苦的小狗,但大家都会奔过来。这超出了布兰卡的忍耐极限,她宣布一年合同期满后立刻就走。
那一阵,查理又养出个坏毛病——重复我每句话的最后一两个词。有时他重复得相当快,听的人还以为我失忆了,而查理是出于同情心在帮我把话说完。我感到恼火,但多数人觉得好玩并且认定查理能听懂我的每句话。查理也意识到客人们觉得他的新把戏很好玩,于是越发得意起来,每重复一个词就大笑一阵。
我妈妈英卡•玛丽和爸爸来参加新生儿的洗礼,查理一眼认出爸爸,并马上用上汉语:“姥爷,姥爷,你王八蛋!”我们在起居室举行仪式,来宾中有印度教徒、穆斯林、佛教徒、犹太人、路德派信徒、天主教徒、无神论者和不可知论者。利伯曼夫妇是教父教母。洗礼由隔壁教堂的公理会牧师主持。查理和爸爸组成了中国代表团。幸好他俩用中国话对骂时牧师听不懂。而品位高雅、极为体面尊贵的母亲却能听懂汉语。她没有被这只爱骂人的鹦鹉迷住,大声质问我怎么能容忍这么粗俗的动物。说真的,这真的很难解释。
让人吃惊的是,在仪式上查理非常听话,他好像能感觉到什么时候该收敛自己。我父母呆了一星期,在这段美妙的日子,妈妈最终爱上了这只疯狂的鹦鹉。一天早上,她经过树下突然听到头顶上叫道:“姥姥你好。祝你今天开心!”很快他俩也开始亲密交谈了。
控制了新伙伴
乔安娜四岁时,我们收养了一只黑褐色德国牧羊犬,并给小狗取名明卡。她非常合群,心地善良,而且无条件地爱所有人。我们把她带回家时,布兰卡简直惊呆了,并再次威胁说要回乌拉圭。但当她看到乔安娜那么爱这只小狗,就决定暂且容忍一阵。查理却大为震怒,因为他的伙计们竟如此关注一条愚蠢的小狗!明卡听到查理在树上怪叫就围着苹果树狂吠。查理被激怒了,竖起冠子,以两倍的音量朝明卡狂吠。明卡坐下,竖起耳朵,似乎在努力理解一棵会叫的树。
“喔,喔!”明卡叫。
“喔,喔!”查理叫。
这种有意思的交流会持续一阵。明卡自从离家还没有用她自己的语言跟人交流过。终于,明卡坐在树下摇着尾巴,用友好的眼光打量着查理。查理则轻蔑地回望着她。但每次她快要走远时,查理就会吠起来把她引回来。这招还真灵。明卡总会跑回来。
查理花了3个星期就完全控制了明卡。他听我们怎样叫狗,然后很快就学会了。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学着托平叫明卡:“这儿来,明卡,这儿来,明卡。”要么像孩子们那样冲她吹口哨。明卡总是热情地奔向查理。查理又很快学会了像她的主人那样命令她:“坐下,明卡,坐下。”明卡真就坐下了。
“好狗,明卡真是条好狗。”明卡则高兴地甩着尾巴。
明卡很快长大了,一口就能咬掉查理的头,但这么一条充满爱心的狗决不会想到这么邪恶的念头。相反,她总是像马戏团的演员一样执行查理的命令,忠诚地守卫在树下,赶走野狗、野猫、甚至浣熊;这些家伙有时想侵入院子,也许想把这只没有自卫能力的鸟变成一顿美餐。
一天下午,院子里传来狗打架时才有的凶狠撕咬咆哮声。我朝窗外看去,是明卡和邻家的一条白色秋田狗米莎在搏斗。这两条狗一直关系不错,可米莎是鸟杀手,前不久他袭击了另一个邻居家的鸡笼,咬死了十几只松鸡,另外十几只四散奔逃。
明卡在阻击米莎,查理则摇摇晃晃地奔向厨房门,一路叫着“好狗,好狗。”我跑出去把他抱起来,明卡见查理已经脱险就放走了对手,米莎一路呜咽着跑掉了。明卡如此忠于查理,作为“回报”,查理会趁明卡熟睡的时候像蛇一样溜下树,用他的弯喙咬明卡的尾巴。无辜的狗本可以一口咬掉这只长翅膀的恶魔的头,但她却嗥叫着醒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查理则快步爬回树上像那个香港小贩一样大笑起来。
鸟的魅力有多大
后来我们家里又多了几只动物,都是我们救回来的,而这几个小东西大东西不是想象中那么驯服的,一度,查理的老大地位甚至受到威胁,但是查理就是查理。他很快就让一切恢复了正常,
在他牢固地确立了自己的老大位置之后,大家和平共处。查理则更因自己的那些权力和控制,显得更大男子主义,变得越来越不可一世。
他现在早上要叫我送他去树上,然后对狗们发一通号令,咬一通苹果,接着单脚倒挂在树上,抖开翅膀大叫:“超级查理!超级、超级查理!”那样子简直自恋得没边了——他完全被自己的重要形象迷住了。
家庭一员的地位
其实,好像是被施了古怪的魔法,鹦鹉的脑子里充满着自大自狂,而我们作为他的人类伙伴,也像着了魔,我们都开始觉得查理是个人——而且是一位大人物。像通常喜欢动物和鸟的人一样,我们把自己的情感和思想注入查理。小时候,爸爸曾责备我这是动物拟人化,可如果一只鸟的行为不像鸟,而且你从小就像养小孩儿一样把他养大,你怎么能只把他当只鸟对待?而且,他能说话还善于倾听,我们无法抗拒把查理拟人化。说到底这又有什么错?我们的家里继续玩着这场幻觉游戏,同时我们都越来越相信,查理不仅仅是只外国鸟。多年前在香港时莱斯莉就是对的,她说查理想和我们同桌吃饭是因为他“只是想成为家庭一员”。而现在不管是好是坏,他的确成了家庭一员。
冬天查理不得不呆在屋里和家人在一起。他在厨房敞开的笼子里睡觉,但他在每个房间都有据点。他似乎随时随地需要凑热闹,甚至有点神经过敏地有着强大的参与意识,他随时都能组合出他的团伙。他总是忙个不停,在我们拥有的所有动物伙伴中,查理任命自己为厨房看门人、防火总指挥和观察哨,并且非常敬业。如果有人出入后门,他就会喊:“关门!”如果你不理他,他会叫你的名字让你惭愧,“罗宾!回去把门关上。”
搞定女管家
因为必须呆在屋里,查理和布兰卡相处的时间长了。布兰卡当时非常想家,闲时就坐在厨房和一位会讲西班牙语的朋友倾诉。查理好奇地听着新的发音,一天布兰卡的朋友来,他突然用西班牙语问候:“你好,朋友。还好吗!”布兰卡的眼神一亮,忧伤的表情不见了。两人高兴地笑起来,而查理至少重复了10次,和他的讲西班牙语的新朋友一起纵声狂笑。像所有接近查理的人一样,布兰卡立即认定(因为她想这样认定)查理能说流利的西班牙语,当然还有流利的英语、德语和汉语。她成天跟查理说个没完,不再把他当成一只讨厌的动物,而是一个亲密的朋友。
她开始邀请所有的朋友来看望查理并告诉他们她已教会一只鹦鹉说西班牙语,而托平一家的人居然学不会。这话传开了,布兰卡和查理在周围的拉美人中就一下子有了名气。布兰卡开始了各种社交活动,不是给她的同伴们讲托平一家有多笨,就是帮她的新朋友们找工作,她不再孤独了。接完移民们找工作的电话,她就一边和查理聊天一边做饭、熨衣服。智慧的鸟则完全扮演沉默的心理医生的角色,专注地倾听,适当地点头:“是的,布兰卡。是的,朋友,是的。”我听不懂她们的谈话,但听上去厨房里正在酝酿一场革命。乔安娜很快就能加入厨房对话了,因为她一岁前听到的就是西班牙语。之后,布兰卡决定再在我家干一年。
人人需要的听众
尽管布兰卡从不抚弄动物,但当我和托平经常外出旅行时,她却把他们喂得很好并且照顾得很好。她用西班牙语跟动物说话而他们好像都听得懂。升任《纽约时报》主任编辑的第二天,托平正呆在厨房里,明卡躺在地板上,他听见布兰卡用西班牙语命令明卡出去。看见明卡乖乖地听话,托平窃笑着说:“呵,看来明卡能听懂西班牙语。”
不光是布兰卡对查理忏悔罪过倾诉苦恼,我们都开始对这只智慧的鹦鹉诉说烦恼,他是家里惟一能信守秘密的。四个大女儿放学回家后,会一边喂他饼干牛奶一边讲她们当天的探险和灾难。查理则昂起头,重复最后几个词,然后是他最常用的深刻评论:“是这样吗!真的,OK,OK,噢,噢!”很快,大家很自然的把一切都告诉查理。说到底,他是家里惟一一位好听众,而更重要的是,他从不评判。他从不说教或反驳,也从不提供无用的免费建议。他只有理解的目光,明智的点头和不经意流露出的同情的神态,经过我们自己的解释总能让我们心情好过一些。对查理倾诉变成了一种清洗治疗过程,比自言自语更容易接受,比对邻居倾诉更安全,比找专业精神病医生便宜。查理的影响日益扩大,他现在是:旅行家、美食家、酒友、导师、语言学家、拖不垮的心理学家。他满怀激情地扮演所有这些角色。
查理认真倾听孩子们讲她们适应美国生活的困难,她们一直都生活在国外。莱斯莉和罗宾也有自己的麻烦,他们在香港学会了英国口音,因此受到嘲笑。罗宾哭着回家问为什么别的孩子觉得她的口音怪,是查理让她笑了起来,他不停地说,“太糟了,太糟了,太糟了。”
查理特别爱吃炸土豆条,以查理为中心的“美国团伙”会经常抱着炸土豆条四处闲逛。
可怕的青春期
随着我们四个大女儿进入青春期,查理好像也通过他姐姐们情绪上潜移默化的转变,而有所转变,也就是说,姑娘们进入青春期后,查理也像是进入了青春期。当然,他的变化是在家庭中所扮演角色上的变化。而查理又特别能感受别人的情绪,特别是我的。我高兴或生气时,查理会表现出同样的情绪并把它夸大。
高奏警笛报警
每年春天,查理和姑娘们一起春情勃发。空中飘满花香,沉甸甸的新叶压得树枝乱颤,托平总感染花粉热而痛苦,孩子们则骚动不已地兴奋。查理又可以在树间滑行表演超级查理,而已经长大的姑娘们开始对小伙子发生兴趣。好像总有无数的小伙子在院子周围转悠,晚上关灯后,她们会禁不住诱惑,溜出去和这些罗密欧幽会——要不是查理,我们可能真会有大麻烦。
查理对陌生的声音总是很警觉,由于他过人的听力,他总能及时报警,至少我们认为是及时的。很多春天晚上,感谢“哨兵”的警笛,我们总能抓住一两个想从猫门钻出去的姑娘。那些男孩子都因为查理超常的听力而恨他。
男孩子们当然可以贿赂明卡和熊猫,并和这些看家狗交上朋友,狗们啃着刚到手的牛排就默默地摇着尾巴了,但查理则是另一回事。查理的耳朵太尖了,任何车辆,即使熄了火也休想溜进我们家的车道,光着脚溜过来的孩子也休想在熄灯后爬下楼梯——稍有响动,长翅膀的“警察”查理就会高奏警笛,我们都很明白,又有孩子往外钻了。
加州阿拉梅达的动物行为学家萨莉•布兰奇德解释了查理的惊人报警能力。她说鹦鹉的踝、膝和腿关节都有叫做赫氏血球的细胞,它们像雷达探测器一样能感觉到细微的颤动。这种能力在野外非常有用,随时可以警觉到猎食者。她推测这些细胞组成的预警系统使鹦鹉能预测地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香港查理在我们感到台风危险信号前就已经吓坏了。
查理还证明某些科学家关于鸟类无嗅觉的论断是错误的。他比在商店里买的防火预警器要灵得多,他闻到煤气味要比我早得多,显然他的嗅觉敏感神经给了他这种特殊的能力。虽然他的嗅觉不及其他一些鸟,像兀鹫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嗅出腐肉的位置,但炉子上有东西烧糊了或开水溢出来了,查理就会大叫“救火!救火!”或是“奥戴丽,奥戴丽。”如果有谁没关火或水龙头,查理就会把我们叫到厨房。反正,如果查理尖叫,那准是有事。
敬业无法控制
虽然我们家总是闹哄哄的,但我们也睡得踏实,因为任何有理智的强盗都不会靠近喧闹的托平家。要是查理不总是那么敬业,事情也许会好得多,但查理“极端”的脑海里不会开出“克制之花”。如果电话响两次,他会响四次,用双倍的音量;如果我在厨房接电话,查理会重复我每句话的最后一个词,并且继续说笑,好像是他在和我通话。
有一次我又这样失去了摄影采访任务:
来电:“你好,奥戴丽,我是安大略省皇家博物馆的玛格丽特。我们想办一次建筑展览,需要一些蒙古包的照片。我们在《国家地理》上读到你的文章,不知道你还有没有那些照片?”
我:“呵,有。实际上我刚从蒙古人民共和国回来,碰巧有……”
查理(口齿清晰):“碰巧有。”
我:“对不起。住嘴,查理!”
来电:“那是什么?”
查理:“住嘴,查理!”
我:“对不起,那只是鹦鹉。”
来电:“你叫我什么?”
我:“别瞎想。没什么。我很高兴给你寄些照片。”
查理:“尖叫!一些照片……尖叫!”
来电:“我肯定是打错了。”挂断。
查理:“OK.Bye-bye.”
人鸟互相助长
查理刚进入青春期时还比较单纯,他的新短语是“嗨,老爸,最近怎么样?嗨,老妈,还好吗?”渐渐地他开始顶嘴,不管我说什么,他就像其他孩子一样讨厌:“我正忙着。”“别烦我!”或“等一会儿。”一天晚上,刚13岁的罗宾发现,和我们玩什么游戏,她能知道所有的答案,而她的父母却因缺乏知识而要尴尬。她把钢琴弹得山响,查理站在她肩上扯开嗓子高唱什么“我的蓝色软羔皮鞋”。四岁的乔安娜正在睡午觉,我建议罗宾用低音踏板,而她大声对我说我的毛病是太守旧,口红太重,而且总在担心别人怎么看我,说到这些的时候,她几次停下来等她的“应声虫”:“是吗,查理?”
“是的,罗宾!”
我家这帮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人,一有机会就跟查理玩到一处,而过分被关注更冲昏了查理已经热得发涨的头脑,他越受到关注就越需要关注,走到哪儿他都尖叫,开始命令并训斥我们。
不过,说到底,他毕竟有那么多奇特经历:遭绑架,晕船,在香港拆竹摇椅,环游世界,到印度,随后又发现了美国,用强劲的喙子把自己送到苹果树上,一声不响给自己盖了座房子……他凭自己的能力,从一只默默无闻的小鸟变成托平一家的首领。应该说他的事业很成功,他不只是“超级查理!”,而简直是宇宙的主人。
不光查理本人认为自己超级优秀,乔安娜也很欣赏她的鹦鹉哥哥。她10岁时发誓要带他去白宫,如果他爸爸是总统。她甚至写了篇短文并大声读给查理。文章的标题是《假如我爸爸是总统》:
假如我爸爸是总统,我会既骄傲又害怕。骄傲因为他是总统,害怕因为他会被暗杀。假如我爸爸是总统,而记者们总跟着我,我会踢他们的屁股说:“去报道你们自己吧!”我还会对那些便衣保镖说,到外面去,你们应该呆在那儿。
我愿意住在白宫,但我不会搬家,除非我能带上超级查理。我要院里有棵大树,查理可以在树上盖个房子并住在院子里。我还要后院有匹马,我可以把它带到学校,我可以整天骑马而不用学习。我要带着我的老鼠和超级查理去学校,让那些老师看看!!!我要买10包泡泡糖和5块大巧克力。我会有5美元的零花钱。我不允许有人对我指手画脚,或让我早早上床睡觉,但我会尽力表现得友好。
查理好像很高兴,嘿嘿笑着,“OK,OK,乔,OK。”和其他孩子们一起步入20岁后,他越发觉得自己伟大了。
查理恋爱了
时光流转,查理和一对蓝木坚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对夫妇非要落在他的树上吃他的苹果,查理则拼命怪叫,使劲抖动翅膀把它们赶走。说到底,它们都是鸟,而有一天,水猫船长嘴里终于叼起一只死蓝木坚鸟出现在后门,查理的厉害又一次得到了显示。剩下的一只蓝木坚鸟一直在树上看着查理发出恐怖的尖叫并朝猫咆哮起来,我赶紧跑出来看看出了什么事。船长还因为我们为她做了卵巢切除而愤愤不平,她把猎物扔在我脚下,恶狠狠地盯了查理一眼,毫无愧色地走掉了。
和悲伤寡妇交谈
悲剧发生后,幸存的那只蓝木坚鸟孤零零地坐在查理的前门廊,我们给她取名露西拉。奇怪的是这并没有受到查理的反对。事实上,他开始热情地同这只悲伤的寡妇交谈。他不仅模仿她的每一个声音还模仿她的动作,配合她的步调前后晃头,抖动性感的橘黄色冠子;而她也竖起了浅蓝色冠子。不到一周,他就彻底神魂颠倒了。他开始昂首阔步,炫耀羽毛,那神气显然是在求爱。他会盯着她的眼睛,头呈“8”字形晃来晃去,直到把对方迷住。我惊异地注视着这段奇特关系演变成最喧闹的爱情,我们家一向以热闹闻名。
蓝木坚鸟也擅长模仿,于是查理和露西拉相互模仿对方,就像在演一场模仿秀大赛,甚至连吵闹的乌鸦也静下来听这对情侣叽叽喳喳。那声音极富乐感,就像纽约爱乐乐团以双倍音量在调弦。狗、猫都四散奔逃藏起来,那二重唱撕毁了郊区的宁静。邻居们开始不停地打电话:“奥戴丽,你那儿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可怕的噪音是怎么回事?”
“呵,嗨,巴巴拉……什么噪音?”
“Hello,史密斯太太,呵,是的……请多包涵……是查理在向一只蓝木坚鸟求爱。”
“那请转告他们别太激动,听上去像两只热铁皮屋顶上的猫。”
查理和露西拉呆在一起好像非常高兴。晚上查理不再回屋睡觉,而更喜欢呆在神秘的主卧室,我们怀疑苹果树上的家已经成了甜美之地。
我们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展得怎样,但信不信由你,一天早上莱斯莉的床上出现了两个蓝色的蛋。她的卧室在三楼而且窗户大开着,这两个蛋看上去像蓝木坚鸟的蛋,我们发现时还是热的。如果露西拉是妈妈,那她肯定遗弃了它们。我们试着孵化但没有成功。我不知道查理是否与此有关,但希望是。我一直担心查理的爱情生活,因为野生鹦鹉都好交际,而且一生都在交配,像鸽子一样,花大量时间追求浪漫爱情,他们毕竟是相思鸟的表亲。
凑姐姐婚礼热闹
查理和露西拉的热恋历经整个夏天一直进入九月,高潮是他们双双出席凯伦的婚礼。感觉那阵儿所有人都在恋爱,凯伦爱上了马歇尔学院的一位高大英俊的同班同学杰夫•科恩。毕业后不久他们就在我们家的院子里举行了婚礼。查理好奇地注视着婚礼的准备,很可能在惊讶院里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色彩鲜艳的伞和装饰一新的桌子。他观赏着这一切,时不时给每个人发出不连贯的指令,好像他是整个节目的总导演。
婚礼那天,查理在山茱萸树上边喂他的爱侣边俯瞰这一切,大家都觉得他俩是样子古怪的浪漫一对。客人们在屋里耽搁了,因为在仪式的高潮,新娘应挽着父亲的胳膊走下旋转楼梯,而我们的好朋友莱琳•斯泰德勒(她帮我安排了婚礼)却没有发信号。她英俊的丈夫杰克是位有造诣却很害羞的钢琴家,是我们硬逼他来弹婚礼进行曲。他坐在钢琴旁等妻子举手发信号,兔子先生却突然钻出来跑下新娘的婚礼通道,莱琳慌了神,忘了发信号。
一片寂静。和其他人一起站在前排,我赶忙解释一声,抓住惹祸的兔子先生的耳朵冲上楼去。这时凯伦倒有点犹豫了,她眼含泪水,呜咽着,“哦,妈妈,你真觉得我该结婚吗?”
“凯伦,你自己拿主意。但看在上帝的分上,把婚礼办完,哪怕明天再离婚,我今天的麻烦实在够多了。”
我冲下楼梯,脸上勉强挂着微笑,凯伦还没来得及改主意,莱琳就发了信号,杰克弹起走了调的婚礼进行曲,好像以前从没有人弹过这首曲子。凯伦和杰夫现在有3个高大健壮的儿子,但那天的故事当时还没完。虽然稍微晚了一会,客人们还是来到院子里,碰到了久候在那里的查理和露西拉。那是一个美丽的九月的下午,轻柔的阳光照亮了从香港运来的巨大的白木槿花。凯伦穿着华美的白花边婚纱,戴着布兰卡手缝的白纱,大家都在亲吻美丽的新娘,恭贺新郎,喝着香槟跳舞。大家都高兴极了,根本没人注意查理,除了他的女朋友——蓝木坚鸟露西拉。
这实在太过分了,查理那早已膨胀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他扯起嗓门冲每个人喊“Hello”。大家抬起头朝他大笑,他就笑得比谁都起劲。新娘抛的鲜花被罗宾接住了,这具有预言性。这时查理兴奋地尖叫起来,客人们都觉得他太好玩了,这下更刺激了他,他又玩起那老掉牙的把戏,倒挂在树上高喊“超级查理”。鹦鹉从未遇到过如此有身份的观众,即使在印度也没有,这下他可逮着机会了。到午夜音乐终于停止,查理已经和多数客人混熟了。
忘乐极生悲之理
查理整个涨昏了,因此他也彻底变了。我把他送回厨房上床睡觉,他好像醉了,那是因为泡了香槟的草莓和他的自吹自擂。他看着我自言自语嘟囔着,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嘿嘿,呵呵,妈妈,我是晚会的明星,对吗?我太棒了!毫无疑问,我是个大人物,对吗,奥戴丽?”
“是的,查理。”
查理睡着了,相信他混乱的世界终于获得了和谐,而他全然没有意识到,空中正在孕育的不和谐音,他将遇到一系列艰巨的挑战,这将检验他性格的力量并迫使他审视自己的方式。
首先是露西拉,她可不像查理的人类伙伴那样容忍他的狂欢作乐,露西拉讲究实惠,看到爱人扔下自己和不会飞的人混在一起,她拍拍翅膀飞走了。
祸不单行大难来
遭爱侣抛弃
也许不用任何解释就能知道,查理在凯伦婚礼后的第二天遇到了什么事。
查理带着宿醉醒来,叨了一口面包就把它扔到地上,然后叫我——被婚礼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司机,送他到苹果树屋去。他大模大样地爬到最高的树枝上,然后开始叫他的心上人,但没人答应。他叫了一遍又一遍,但哪儿也找不到露西拉。查理绝望了。这不可能,他不断地变换腔调但就是没有回音。“你怎么能离开我,露西拉?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OK,别玩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很容易想象,查理正转着这些念头,他哭喊了一整天。我们把草莓放到树上,希望能把露西拉引回来,但没用。她抛弃了他。我们想尽办法让查理高兴起来,但他只是没精打采地在苹果树上转悠——查理成了悲伤的失恋者。
他不再用英语或西班牙语跟任何人打招呼,他甚至不再用中国话骂人,也不理睬邮递员的问候。他不接电话也不再提醒人关门,甚至对晚间鸡尾酒也失去了兴趣。托平不停地拿泡了马提尼的橄榄喂他,但没用。孩子们把他放在棍上挥舞,他也不再喊“超级查理”。我能找到查理忧郁的惟一原因是,他的爱侣离他而去,他那虚张声势的罗密欧形象破碎了。他不再像个大人物那样昂首阔步,而是像只神经质的鸟开始咬自己的脚。全家都陷入了绝望,就因为一只性情多变的蓝木坚鸟,抛弃了它这只自恋得甚至有点无法忍受的鹦鹉。
哀宠物远行
当查理还为露西拉难过时,一个真正的灾难降临了。我们心地善良的德国牧羊犬、查理的特殊宠物明卡死了。明卡10岁那年因为臀部发育异常而无法使用后腿,只能靠前腿在地上拖动;后来她的身体糟糕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终于在11月寒冷的一天,我们下决心结束她的苦难。我和托平理智地认为,对我们忠诚的朋友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晚饭前,明卡、熊猫和猫会躺在钢琴边,托平、查理和我会喝点鸡尾酒。明卡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弹了一会儿莫扎特,托平给壁炉生了火,让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托平把明卡抱到她的老地方,我们把查理和猫关进厨房,并确定孩子们和朋友们出去玩了——我们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大家我们的计划。
托平和我喝着酒,试着给明卡制造一种轻松的氛围,然后我给她喂了大约20块牛排,每块都掺着一片药,从兽医那儿弄来的。我慢慢地喂她,一直抚摸她,跟她说话。对我来说,最难的是保持镇静,因为我知道动物能预感到自己死亡的来临,就像他们能嗅到危险一样。明卡没有一丝不顺服,一小时后她沉沉睡去。我提前给克拉夫特医生打了电话,她来给明卡打了致命的一针。我们愿意认为明卡是幸福地死去的,而我们自己伤心欲绝。我们把明卡埋在后院的橡树下,孩子们都来和明卡伤心地告别。姑娘们为她们的好朋友哭泣,但她们能理解我们的做法。
查理凭直觉知道明卡出了可怕的事。整个葬礼上他不停地喊:“明卡,明卡,明卡!”好像他能命令她活过来。看到明卡不能复活,他就像小孩一样哭起来,不是为了引起注意而模仿婴儿乔安娜的那种不尴不尬的哭声,而是真的啜泣,像其他孩子一样。当然只是没有眼泪。
他对失去爱侣露西拉和明卡之死的反应,毫无疑问地使我相信,查理能体会深沉的情感,包括同情和悲伤,哪怕它们表现出的只是细微的变化。好多天查理都闷闷不乐,不叫喊也不和人打招呼,就那么忧郁地静静地呆在树上,羽毛蓬乱,垂头丧气,时不时冒出一句:“可怜的查理,可怜的查理。”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对可怜的查理来说,更糟的还在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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