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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礼物——遥忆97年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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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6 10:33: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一只白青
时间:2006年4月11日结稿于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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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礼物——遥忆97年虫事


一、踏上征程


1997年7月中旬,在香港回归后举国欢庆的热潮尚未褪去的时候,我已经为了迎接虫季的到来早就蠢蠢欲动,今年我的时间非常充裕,并且第一次有了搭档,终于结束了一个人孤零零捉虫的历史。
大李是我初中的同学,而且他妈也是我老妈的同学,两家算是世交。今年他公司推出新型节能产品“沼气燃气炉”,为了下一步推广,于是与明星小区相关负责人达成协议,在小区内做试点,结果很不成功。但是设备早已安装落地,况且已经有了一部分使用用户,因此他无奈和另外几个技术人员被留了下来做服务,一天到晚的时间尽是喝酒、看电视、拉闲呱。
我去找他玩儿的时候闲谈提到了蛐蛐,不想他却兴趣大发,主动要求今年和我一起捉养,我没有感到意外,本来他也是老玩蛐蛐的主,于是欣然答应。
大李家住在昆仑街,本来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后来拆迁分到三套房子,其中一套七楼两室一厅60平米的房子一直空着,于是今年为养虫派上了用场。他早早的打扫干净,我的所有虫具、虫罐都搬到他那里,加上他以往的家底摆在一起,真的是非常壮观。我乐滋滋的看着这一屋的家什,心里面得意极了,看来今年要大干一场了!
1997年是我纯捉虫的最后一年(在此之后开始收虫),我们提前制定好捉虫的路线,拟定早期先以本地(济南西郊)虫为主,从机床二厂厂区开始,再延二厂路至东西红庙,西二环106医院再到腊山,随后延经十路向西至大金庄、小金庄、大小饮马、担山屯、舍利庄(以上都是济南著名的蟋蟀产地)。後期从经十路西首向南,肿瘤医院、朱庄、腾屯、郭庄,然后杀奔长清大于、小于、平安店镇、义务庄直至长清县城边上的高院墙庄,然后再至马山、孝里捕捉後完闭(以上均属济南好虫及长清优良品种产地)。
事实上我们从7月底开始捉虫到8月20号,除却义务庄、小于庄、小金庄,其他的地方我们全都走遍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总获得够分量的虫200余条,其中6厘以上的虫60余条,6.5厘以上的大虫30余条,战果还算辉煌,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些郁闷,原因是97年大旱,滴雨未降,大虫普遍较少,往年这个时候7厘以上的大虫早已收获不少,而今却一条都没有。更何况老石有自己的出虫地,他家的大虫颇多,与他相斗难免吃大亏,到时候输虫事小、丢人事大(那时候俺还小,玩虫贪大,感觉有条大虫坐阵颜面上很风光,并且我那时斗虫全凭一乐字,没有斗花这种严肃的事情存在,因此,经常以大斗小或以小斗大)。
张胖当时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每年他家里的好虫多如牛毛,与他相比我充其量就是一小混混而已,我就纳闷,为什么这么多好虫都落入他家虫罐的,但有一点当时可以肯定,他的虫绝对都是抓得(后来他也开始收虫),或许这就是差距——有产地的人和无产地的人的一种绝对的差距。我清晰记得96年我去他家看虫,当时他拿出一条捉自泰安7.6厘体重的大虫让我看看,当时那种兴奋劲就别提了,但他老兄却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看好了么,咋样?”我说:“好!简直太棒了,这虫盖帽了!!!”
他又拿出一只罐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你再看看这条,小心着点,要是跑了你回家去给我拿1000块钱来,哼哼!”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罐子,眼前的一幕我惊呆了,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一条黑色巨蟀盘踞在罐子中央,整皮一色、蜻蜓巨头、青剑翅,比方才看得的虫足足阔出两草,长出半头,我心中大动,问道:“胖哥,这是从那里抓来的?有多大?”胖哥得意的笑道:“昨晚上在肥城抓的,空壳子八厘一五!现在吃上食9厘2,呵呵,兄弟,长见识了吧?“说罢用手一指旁边的等子,“自己看看吧!你来时我刚称完。”
等子上的数字说明了一切,我被震慑住了,肥城居然有这么大的虫,真让我始料未及,我连忙问道:“从肥城哪个村抓的?”
张胖微微一笑:“怎么,要抄我后路啊?想得倒美,兄弟啊,该干嘛干嘛去吧!哈哈!”(这条虫最后被张明花大价买走,济南的网友应该有人见过它)
往事再一次涌上我的心头,于是我跟大李商量着是否去肥城一趟,大李欣然答应,并且立刻打电话找到他一位老家在肥城的原同事,很快约好后天一起去。
8月22日下午,我们一行三人坐上去肥城的汽车,我心里面充满着振奋、充满着希望,但愿此行能够让我梦想成真。



二、杀奔河东


汽车在公路上高速的奔驰着,我的心一直没有平静下来,也顾不上欣赏窗外独具美感的秋季田园风光,只想汽车马上到达肥城,赶快!赶快……
不到两小时的时间,我们就来到了目的地,下车以后,我向西边望去,看到那红砖碧瓦接连成片的村庄和那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我的心豁然开朗,“哈哈!我来了!虫王将相们,我济南土匪终于杀过来了!哈哈哈哈!”
这时,大李的那位姓张的朋友来到我面前,一指前面的那片村庄说道:“我家就在那儿,咱们走。“说罢径自前面引路,我和大李随后跟随,向前走了二十来米,经过一条小地沟,再往前就到了村口,村口立一石碑,上写:“河西村”三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我走近一瞧上面写道:“肥城县经济开发试点村,因坐落在河东村以西,因此命名河西村。”
我回头问那位姓张的朋友:“张,你这叫河西村,那么对面村子是不是河东村?”
“是啊,公路这边叫河西,公路那边叫河东。”
“那我怎么没看见河啊?”
“刚才在路边你没看见吗?”
“咳!就那条小地沟啊!这也算河么?”
“不小了,往年还有水呢,今年天旱没下雨,都干了!”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心想:“就他妈几米宽的阳沟也算是河,照这么说我们家属院外面那条臭水沟应该算是条江了。
来到他家门口,张朋友的父亲已经早早的迎了出来,可能是刚才就有人看见,早早的报信去了,就这一会功夫,门前就已经站了七八口子大人小孩,一个个朝着我呲牙咧嘴的笑,笑容很朴实,但是总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他们看我的眼神就象我在动物园里看猴子的感觉差不多,我们走进院子落了座,一群老乡也跟进来看热闹,其实我心里也理解,这里的老乡很封闭,有些人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乡村,外头来了客人都感到新鲜,禁不住都来看热闹,由于他们成年累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劳作,都灰头土脸面色黝黑,乍一见到象我这样“细皮嫩肉”的细种都感到挺稀罕的。果然,一个抱小孩的妇女对这孩子说话了:“你看看这个叔叔长的白不?”
小孩嗲生嗲气地说:“白!”
妇女接着说:“好看不?”
小孩说:“好看!”
妇女又说道:“喜欢叔叔吧?”
小孩说:“喜欢!”
“好孩子,那你以后长大了好好学习,上城里念书,将来干文差事,也养的这么白好不好?”
“好!”小孩说完后冲着我嘎嘎的笑起来。
说实话我这人脸皮挺厚的,但这一会儿不知不觉脸上热了一热。孩子的眼睛就是好使,立刻叫道:“娘!叔叔脸红了!”周围人一片爽朗大笑,弄的我傻呵呵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因为屋里头热,所以我们一直在院子里喝茶,一直到吃晚饭的这段时间,外头的老乡一波又一波的来看热闹,起先很不适应,后来习惯了,心想:“就哥们我这形象平时丢人堆里立马就找不着了,感情今天也当了一回稀有动物,也算值了!”于是放松起来,并主动跟他们打招呼,这样一来反倒是他们不好意思了。
今天我们的目的很明确,虽说老乡很好客但是我为了完成使命坚持滴酒不沾,大李酒量很大,盛情难却下和主人喝了起来,最后主人不胜酒力主动提出吃饭,这才罢了。此时院子外边的蟋蟀叫声已经连成一片,我的心早已飞入那片嘈杂悦耳的欢叫声中。
夜里10点多钟我们准备上路,我问大李怎样,大李微微一笑:“没事!”我放心了,其实本来我也感觉没啥问题,凭他一斤半的酒量对付两三个人应该不成问题,于是我们分了分工具上路了。今天小张打下手,我俩的负担轻了许多,由于天气闷热,我赤膊上阵,三个人在庄里、地里撬来撬去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收获挺多但是仍没有如意的大虫入账,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我们来到村头时已经12点半左右,我们坐下来休息并且开始逐条察看今天的收获,今天不知为什么,我老是不上手,倒是大李手头麻利,捉的比我多,个头也比我的大。但是总的情况不近人意,6厘以上的也就三四条且项皮油亮,我想恐怕都是热籽,不由得有些扫兴。小张看出我的心事,在一旁说道:“程哥,要不咱到河东村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看都差不多,没什么情况了。”
“那也未必,听家里人说河东那边来了不少天津人。”小张说道。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也没问我啊,再说了,河东河西离的这么近,我估计也差不多,这边是咱家,人熟,到了那边都不认识,河东村的人野,经常结伙打架,咱半夜逮蛐蛐别让人家当小偷给揍一顿不值当的……”
“好了别说了,今晚上就去河东!”我又兴奋起来。
“咱又不糟踏人家庄稼怕什么,现在就去!”大李和我一条心,立刻呼应。
我站了起来,目光向对面的村子望去,感觉河东村要比河西村大很多, 心里面又想到白天的情景,那块河西村村头石碑上的文字“肥城县经济开发试点村,因坐落在河东村以西,因此命名河西村”,心想:“这河西村是根据河东村的名字命名的,看来河东村似乎有什么典故在其中。”
想到这里我立即说道:“走,开路!小张把我的包拿过来!”
小张把包递给我,我打开后取出两瓶水,然后从包下层取出一件衣服穿上,大李从旁边说道:“你小子不是怕热么?怎么又穿衣服,神经病是么?真有一套,你……”声音闸住了,一束电光从大李的手上传到我的身上,照亮了我草绿色的衣服,金黄色的纽扣在电光下闪闪发光。
“有没有搞……错!你你你……咋穿了这么件衣服?”
“没错啊,我就怕抓蛐蛐时遇到麻烦,所以临来时找派出所的朋友借了件警服,那小子又胖又高,你看我穿上这个难看啊,操!”
他俩没再说什么,跟在我后面向河东村走去,穿过马路,走过一条笔直的土路后来到河东村的村口,村口也有一块石碑,我知道上面肯定是河东村的详解,于是走过去打开手电一照,上写:“河东村”三个大字,下面也有一行小字,我仔细看着小字的内容,上面写道:“肥城县经济开发试点村,因坐落在河西村以东,因此命名河东村。”
“靠!就他妈这么个来头,这不操拢人么!!!”
话音刚落,在我身后地头上突然传来两声雄壮的虫鸣,“嘟!嘟!”我心里一惊,猛一回头间大李已经轻盈而敏捷的朝那个方向跃去……



三、捕获奇虫


为了不惊动大虫,我没有过去,大李蹲在地头冷静的抽着烟等候,不一会儿,那个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嘟!嘟!”大李把烟一掐蹑手蹑脚的往玉米地里钻,我在后面压低声音说道:“错了吧,我听着在地头上!”大李手臂向后伸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小心翼翼的钻进玉米地,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声又响了,这次仅仅一声,突然地里面灯光大亮,接着一阵簌簌声响,大李一头从玉米地里扎了出来。
“办了么?”我大声问道。
“办了!办了个大的!”大理兴奋的声音说明了一切!
我连忙迎上去,只见大李把罩子扣在手心上,然后递了过来,我定神一看,“靠!这么大个家伙!”只见此虫一身漆黑色,六条玉腿在罩子里纷乱的爬行,双须飞速的搅动,一会儿又开始啃咬罩子的网线,下口处,一口亮白大钳豁然闪现!“厉害!好一副白玉大牙!”我禁不住称赞道。
我们将此虫落罐後再仔细观瞧,乐得我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不虚此行,肥城果有好虫啊!此虫一身浓黑透着些许紫光,身体略长、六腿粗大、头部高抛、双须如鞭,虽不算太宽阔,但立身高厚,目测应该不小于7厘。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今晚上总算是没白忙活,总算是抓到一条象样的东西。
接下来一段时间大李手头越来越顺,连续抓了几条象样的虫,虽说个头不大但是长的有板有眼,我今天手气特差,接连三条虫都被我不小心弄跑了,心里面不免有些窝火,这时候我们已经深入到村子的腹地,
由于天津人连续几天的捕捉,我们忙活了半天没找到象样的,这时来到了一个大院子旁边,院门是个两米多宽的大铁门,上着一把大锁,我下意识的透过院子往里看,里面很大,可能是一片打谷场,角落里堆着高高的秸杆垛,院子里和院子外方园三四十米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声音。我没有太在意,招呼着他俩离开,刚刚走出十多米远,突然传来两声蟋蟀的鸣叫:“嘟……嘟……”
我连忙说道:“等等!”他俩立刻停住了脚步,原地不动。
“嘟……嘟……”又是两声,我听清楚了,就是从院子里传来的,这个声音并不算太大,但是我灵敏的发觉到它的不同,它具有一种穿透力,一种在平缓中流露出的震撼力,每一声都好像从我的心脏正后方袭来,让我感觉到一阵颤动。我们来到院子门前,再次耐心的倾听。
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我开始有些激动了,大李却不以为然,“怎么听着象个翅子呢,好像是刚开叫的!”
我一挥手示意他别说话,同时眼睛在院子里扫来扫去,这一刻就连我的耳朵都似乎竖了起来,全身的细胞全都达到最兴奋的状态。“嘟……嘟……”好了!就在我左手的西墙壁上,我判断好了位置後把手里的家什交给大李,然后三两下攀上了门顶,继而轻轻的翻身入院,然后一挥手,大李也麻利的翻进院子来,并接过小张递来的家什。
我们俩静静的等待叫声再次到来,同时看到墙根是一片空地,没有其他可以隐藏的地方,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猛然间又传来两声大叫“嘟……嘟……”OK!这下听清楚了,就在我前面大月2米处的墙壁上,我打开手电一照,“呵呵!它的脑袋象个小灯泡似的安在墙上,我心里一阵紧张,“好大个脑袋啊!”然后和大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我用一根车条轻轻的从墙缝上面插进去,同时尽量保持平静不让车条抖动,大李本想用罩子堵住墙缝,我没让他这么做,因为它的须太长了,我怕罩子惊动了它,终于!随着我的手向外一拨,它“噌”一声跃出洞外,落在了地上,大李赶忙用电光将它照住,我顺眼一看,“啊!!!它它它简直太雄伟了!”
“罩住它!快啊!”大李焦急的递声喊道,我试了两试,最终把罩子递给大李,“还是你来吧,我今晚上手气不好,大李接过罩子轻轻的将它罩住,只见它身体一展,跃上了网罩,大李一撇嘴说道:“哎吆!好沉啊!”而后轻轻的提起,将罩口按在手心上。
灯光下我仔细审视这条蛐蛐,奶奶的,真它妈太令人震撼了,绝对四四方方一条大柜台,头长项长身略短,前额高高的鼓起,双眼暴突,夸张的安在额头的侧前上方,须珠灵活的转来转去,带动着那猪鬃般粗细的双须从网罩里刷来刷去,两腮鼓起两个大包,可见牙齿的厚度,斗丝奇短且间距奇大,象刀刻一样在脑袋上留下沟壑,耳环洁白清晰,内里相连处细若麦芒。头顶高抛处感觉比别虫靠后一点,位置在整个头长度的一半处,项部宽阔发达,后端宽过前端,淡青色,上面爬满一层淡色绒毛,细密无光,背部隆起,宽阔圆实,肉体充盈洁白,两条玉尾粗长,翅色灰白,轻薄致密。整体包扎之紧凑犹如浑然一块,苍白的六足出奇的夸张粗大,后腿上端夹杂着淡灰色的体毛。
我定了定神後让大李转了一个角度,猛然投入眼帘的是它那张黑如焦炭一般的椭圆大脸,连门槛、牙环都一抹色,更让人兴奋的是那一副大牙,感觉是整体圆过来的,跟头顶弧度差不多不相上下,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夸张,“好!”我禁不住喊了一句,话音刚落,它似乎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然后狠狠一口咬住网罩,然后脑袋顺势一扭,网罩马上给揪的变了形,开牙的一刹那我被震撼住了,这哪是蛐蛐的牙齿,简直象是狼的獠牙,除却牙尖上几颗浓黑狰狞的牙刺外,其余一抹纯白色,白森森的令人恐怖,胆寒!在强光的照射下居然看不到反光。我心里不禁想道:“这它妈抓了个什么玩艺,喂它人肉恐怕都会吃啊!!!”




四、山雨欲来


我们捉虫一直到清晨,今天手气不错,又有几条大虫入账,早晨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我们身上,仿佛也为我们的收获感到喜悦。我们轻松愉快的向回走,路上遇到了三拨捉虫的天津人,我心里面不禁感到庆幸,幸亏来的是时候,如果再晚一天恐怕就不是这种情况了。回到小张家后顾不上洗漱就把虫罐纷纷排开观看,结果和想象中一样,比晚上看到时小了一些,但是我已经很满意了,特别是那条打谷场里捉获得白牙淡青,开罐时稳稳的钉在小瓷罐中央,威风八面、仪表堂堂。一阵风吹过,它的双须在风中轻轻的飘扬着,然后它从容的抬了抬头,大圆脸正对着我的双眼,一口白牙再次展现在我的眼前。太壮观了!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宽厚的大牙,我心想:“哥们,今年就指望你了!”这时旁边传来大李的叫声:“快来抓蛐蛐,跑了好几条,我说你这人就是有毛病,本来都在罐子里装的好好的,没事你给蛐蛐放什么风啊?有病么?”我这才发现,周围罐里的蛐蛐大都滴溜溜打转,大李和小张正在为了抓逃跑的蛐蛐忙的不亦乐乎。
  我们回到了济南,开始了虫季最忙碌的工作,一方面认真仔细的伺候虫,另一方面还要继续捕捉。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前秋的捉、养、选,好虫大都慢慢浮出水面,济南虫出土早,几条象样的虫白露后就已经到了当打之年,于是我们把今年第一批虫带去英雄山早市克虫,果然战功显赫,当年我玩虫和现在不同,一条胜虫连接好几条的事情经常做,圈内的几个朋友都讽刺我,说我是战争贩子,我也不以为然,趁着几条虫正当令连续不断出击,很快周围都知道我手里有两条分别来自腊山和106医院的墨牙青和紫牙红黄,那时候周围人咬花少、凑热闹的多,于是好事者经常约着别人来与我们斗虫,输赢自有一翻情趣。
  但是秋分过后,先前的虫由于出土早和打斗次数太多等原因一条条的老去,这时长清虫已经接上,虽说战绩仍旧不错,但是手头的虫毕竟越来越少,那时我年龄小,养虫经验不足,眼睁睁看着罐里面能斗的虫越来越少,心里面不免有些焦急,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大李家住在七层顶楼,且房间朝阳,平时屋里就异常燥热,再加上97年那种高热天气,很多虫还没有出斗就已经泛油走光了,后来肥城虫也陆续上阵,结果并不理想,没有打出想象中的成绩,感觉其硬度及受口能力远不及长清虫和本地虫来的放心,我们的成绩直线下降,开始屡遭败绩,然而这时节的虫已经与前秋虫大不相同,别人的虫在精心的喂养下底板进一步老足,而我们的虫却由于人为及环境等种种原因开始出现泛油、抽身等不良现象。我俩忧心忡忡,就在这时,一个强大的对手对我发出了粽剑??仗铮?炅浔任掖罅剿辏?捎诔は嘞缘眯。?虼宋乙恢毕肮呓兴?√铮?鹂此?讼缘眯。?沙嬉坏愣疾恍。??诓蹲胶臀寡?乃?磕甓际钦排稚暇值闹饕?嬖垂┯φ咧?唬?改昵霸??臀乙黄鹜婀?妫?罄丛谖业慕樯芟氯鲜读苏排郑?俸罄次矣胝排址值姥镲穑???慈跃珊驼排旨绦?赐???某胬丛春苷?罚?簧?で宄妫?岸问奔浼?剿??ハ嘌?柿私衲甑那榭觯?⒃级ㄒ黄鹂松霞赋。?罄从捎谖艺獗哒绞虏欢厦焕吹募傲?邓??衷谒?约赫疑厦爬戳耍?⑶伊私獾较衷谒??0%还是毛口。我仔细的挑拣着剩下的虫,心里面不禁有些胆怯,要知道那时的我非常要面子,把输虫看得比输钱重要的多,但是既然答应了就不能拒绝,临阵打退堂鼓不是我的性格,于是在与大李反复讨论之后,决定启用一直精心喂养中的两条虫,白牙淡青和那条白牙深紫棍。
  两条虫在我俩的照料下越发的壮硕了,先说那条紫棍,从入盆后一直受到大李特别的照顾,毕竟这是他亲自捕获的最看上眼的虫,况且紫虫这时已经进入黄金阶段,这条虫已经变得干老十足,品貌超群。尤其是那一身黑紫皮壳与亮白大牙的绝好搭配更显得此虫深不可测。我好几次提出开毛试口均被大李回绝,并总是说要到关键时候使用,可见他对此虫所抱有期望之高。
  白牙淡青同样一直处于静养中,我能感觉到它一天天的老足,它的色彩越变越淡,身体越发显得坚实无比。我观察到它平时总爱站立在水盂的旁边,闲暇度步时总是半寸半寸的挪动。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舍的芡牙,我担心哪怕一丝丝大意都对它有所损伤。他的食量很大,估计一顿饭能吃掉整整一粒半蒸熟的大米粒,但是我观察到每次饭后它的后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况且粪便从一开始捉回后就没发现过有任何不良现象,总是那么干巴巴的几个小灰粒,象刚刚破壳而出的幼蚕。他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六抓所占面积奇大无比,比同身形的虫足足阔出一大圈,尤其是在正午阳光下观察,他趴在虫罐的中央位置上,就像是一墩六条根撑起的树桩一样稳健、浑厚。它一直很文静,每次看到它总让我感受到一种非常祥和的气氛,然而我心中总对它总怀有一丝无名的敬畏感,总觉得随时随地在它身上都可能会有令人恐怖的事情发生,这种感觉我解释不清楚,或许它所内敛的杀气会时常故意的在我观察它时顽皮的显露一点,而后迅速的隐藏起来。在我以前玩过的虫当中,它并不是最大的,但它带给我的震慑力却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还有一点让我莫名其妙,那就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它的全身仅脑盖前部有反射光泽,其余部位全无一丝反光,包括牙齿。这到底是好是坏呢?我不知道!
  小田终于来了,带着满脸的自信和谨慎来了,我知道今天的打斗与往常不同,多年的交锋让我们彼此相互非常了解,要想取胜必须全力以赴,今天的胜者恐怕就是今年家中的棚顶,至少我是这样,小田呢?当然也是,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局之前再次找我当把子来验证虫的质量,往年都是张胖安排他这么做的,今年肯定还是这样。



五、一记喷夹


跟往年一样,他带来的虫不多,今年带来五条,比我想象中已经要多了一两条,我向他介绍了大李,双方客气了一番后坐下来开始谈虫,言谈话语间我发现小田有一个显著的变化,那就是说话已经不象前几年那样谦逊。因为在此以前他是说话少、办实事多的主,每每他的虫在上场之前他总是很低调,显出一副很随和的样子,然而打斗下来的结果却老是让人嘎然无语,当然了,最经典的一场打斗当属95年他的一条5.8厘的淡紫黄板牙在克虫时遇到老石的一条7.6厘巨项蟹壳青,本来这场打斗感觉无任何悬念,分明是一场看似瞎胡闹的对决,结果淡紫黄板牙上场后一口叼住对手的单牙凭空举起足足4—5秒钟,然后将对手轻轻甩出,巨项蟹壳青落地后满嘴流浆,差点命丧当场。我是那场比赛的直接目击者,接着消息传到张胖那里,张胖连夜来到他家看虫,随后两人携虫上场,三天打三局全是如上情形,从此以后他俩成为密切的联邦。那时的我心中,张胖就是虫王的化身,能够被他选中的联盟绝对是非同小可,至少我是他淘汰的对象,但是小田一直跟随他几年,并且成为张胖最重点的合作伙伴之一,自有他的道理。
  小田看了我的虫以后没有说什么,只是不住的摇头,我知道他对这次来的目的有些失望。我没有让他看那两条虫,我的一惯原则是必须先看到他的虫后再让他看到我的好虫,更何况这两条虫均是毛口,白牙淡青更是连牙都没有芡过,因此交谈中我总是说一些今年虫不行之类的搪塞话题。
  终于我看到了他的虫,果然一条条膘肥体壮、相貌不凡,我没有吃惊,因为每年到了这个时节他都请假一个月出门捉虫,他是农村顶替上来的孩子,能吃苦,舍得下力。别人不能去或不敢去的地方他都毅然决然的前往,况且他的圈子里有几把养虫的好手,在捉虫时节他从来不用担心家里的虫没人伺候,这就更给他充足的时间捕捉,可以这么说,我和大李联合起来捉虫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忙活了老一阵子后终于到了克虫时间,双方各有5条虫参战,今天我对自己的虫没有太大信心,果不其然,第一场双方两虫相遇,一个背包后我虫翻出斗盆,回栅无牙。小田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让我很讨厌的话:“我不换虫了,你接着倒就是了!”
  我眼睛一瞥他说道:“小田,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跟张胖学得这么拽?”
  他没有接话,只是笑了一下。第二条下场了,两条虫扭打了一分多钟,最后仍旧是一个背包,我虫下风。小田笑了,我却有些怒了,我问他:“还接么?”他说道:“不行,不能接了,已经打仗了!”随后将虫收回罐子。前两场,小田一挑二,我方败北。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随即将第三条虫倒进斗盆,再看小田已经是彻底放松了,漫不经心把虫也倒了进来。不知咋的,我心里面很是窝火,心想:“就他妈一个小田都对付不了,以后再去找老石怎么咬啊?还不得他妈的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丢人吗?!!!”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斗盆里两条虫已经咬在一起,小田的虫果然厉害,几个平夹对口之后,猛一个抱团,我虫又走了。大李连连摇头,小田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哈哈大笑起来,我心头那个恼火无法用语言表达,等他的笑声停止以后我立刻对他说:“还接么?”
小田用手摸了摸额头说道:“想接就接吧,无所谓啊!说实话今年你的虫确实不咋样,咱弟兄们实话实说,自己人无所谓,换别人恐怕还不说呢!”
  我强忍住口中想说的话,目光移到大李的脸上后点点头,大李会意,走到一边将白牙紫棍端过来,下场之后,小田的笑容立刻无影无踪了。
“这条虫是不是大点了?”
“怎么,嫌大?你再换一条就是,无所谓!”我学着它的样子回答道。
小田盯着盆中两虫看了半天后说道:“开闸吧,没事,要想试出好虫来就不能怕大!小的办大的上局没跑!”
“靠!小田,咱兄弟俩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影响还不如你和胖子三年的影响大!这是咋回事呢?”我愤愤的说道。的确,这句话以前经常听张胖挂在嘴边。
门栅缓缓打开了,两虫碰头,对方一叫紫棍立即张开一副雪白大钳,小田刚说一句:“不好!”两虫已经死死的咬在一起,双双原地较力大约三秒钟,突然小田的虫全身颤动,而后大腿登地拼命向外抽牙,这时紫棍把牙一松,对方一个反弹“啪”一声摔在盆壁上,落地起身后全身拱起象一只基围虾,脑袋耷拉着,饭须大开,狼狈之极!我仰天大笑:“哈哈哈!一口咬成刘墉了!哈哈哈哈!”
小田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很难看,它摇了摇头说道:“厉害!还接么?”
我余性未过,正想答应接虫时,旁边传来大李的声音:“下力了,不接了!”
小田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将虫捉住后一把摔在地上,虫立即气绝身亡,我一愣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干吗弄死它?”
“输了就废了,留着没用!”
  “靠!那有你这样玩虫的?你给我留下当把子也行啊!操!怎么跟着胖子不学好啊?!!!”
小田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仿佛也感到有些过分,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举动,以前我们一起玩虫时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看来这几年张胖对他的影响确实不小。于是又说道:“我说小田啊,既然你要摔死它那为什么当初捉它?养了这么长时间容易么?干吗非这样?有意思么?!!!”
一连三个问弄的他有些恼羞成怒,“输了就是废物,留着是祸害,干脆放学算了!不对么?”
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心里面想道:“真他妈鱼找鱼、虾找虾、王八专找鳖亲家!张胖和你玩还真找对人了,真他妈的一路货色!!!”
斗到这时,小田手里还剩下两条,我的手中仅剩下白牙淡青一条虫了。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小田和我有一个共同的嗜好,那就是把最好的虫放在最后出现,因此越到最后,胜负越是最难揣测,我悄悄观察着小田的举动,在他落虫的时候很冷静、仿佛一切尽在把握之中,虫落到斗盆里,我赶忙观瞧,好一条雄伟的青头金大翅,只见此虫翅透金光、圆头高耸、项色湛蓝、六爪洁白,站立在半区中央犹如一颗灿灿的宝石。随后我的白牙淡青也出场了,我看到小田本来极其冷静的面孔稍稍一变,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好虫!”
我轻轻的下草,白牙淡青终于第一次张开了大牙,在它的双钳微微开启的一刹那,我的心一抖,一丝寒意猛然涌上心头,的确,平时只在正常情况下见过它的大牙,这次不同,它的牙开启后我感觉比平常还要大、还要白,透着几分邪恶。小田的眼睛越睁越大,但是手中仍旧常规性的操练着青头金大翅。终于大翅开叫了,白牙淡青一直没有叫,仿佛对对方的嚣张丝毫不放在心上。
门闸打开了,青头金大翅性旺,主动左右巡盆,终于,它的长须扫在白牙淡青的肩上,白牙淡青感觉到对方的迫近,猛然“嗖”一声转过身来,转身之快让我没有觉察到身体的扭动,两虫在一寸远的地方相互对峙,我感到两虫身形大小相仿,但白牙淡青的大牙足足比对方大出一套,这时青头金大翅开始起叫,声音异常猛烈,突然!一个闪电出击来到白牙淡青身边,我眼睛一眨,还没看清楚咋回事,青头金大翅就已经象离弦的箭一样往后飞去,“啪”一声,结结实实的砸在斗盆壁上,落地后全身蜷缩,不一会儿,头下方的盆底纸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片水印。小田愣住了,大李也愣住了,过了好长一会儿大李才说道:“靠!这是什么咬法?一个喷夹就出水了!奇怪!”



六、夺命霸口


三人愣了一会儿,然后我开始大笑起来,在我的笑声中小田的脸色越来越红,他捞起蛐蛐丢在罐子里后说道:“好了,别得意了,刚才我这蛐蛐还没站稳呢就让你那蛐蛐打出去了,它是摔出水来的!”
“什么什么?摔出水来的,真有意思,你当是你啊?能把蛐蛐摔出水来!”我有些烦。
“碰头都能碰破,摔还摔不破么?”小田仍然在固执的犟嘴。
“好了好了,你也别犟了,反正它出水了,再说也没用,我还告诉你,我这条蛐蛐绝对是毛口,从来都没咬过……”
“这个咬发能看出什么来?我看它也不咋地!敢再试一条么?”小田没等我说完话又插了进来。
“你当我陪你玩是么?一口都咬成那样了还有什么试头,哈哈!”
“刚才那条不咋地,能赢了我这条就绝对出将了!”说着话小田把最后一条虫端了起来。
“好了,都别说了!“大李发话了,“刚才发口太快没看清,这样吧,再试一条看看,你俩都别打嘴官司了!”
我想了想也是,刚才的确没有看清白牙淡清是如何发口的,于是又看了看它,感觉和没咬过一样,又想了一想后说道:“好吧,再接一场!”
小田的虫落入斗盆,我赶忙一瞧,“嗬!养眼啊!”此虫黑头、金翅、兰脖,与刚才那虫都属于三色虫,但是色显得更浓,全身包扎紧凑,低头弓背,体形比白牙淡青略小一些。过了一会儿开始在盆中走动,一步一寸,龙行虎步。下草处点尾回头,小田轻轻芡动其牙侧,虫身一顿,立刻张开一副血红大牙。
“青三段,真不错!”大李在旁边说道。
开闸后小田继续芡牙,青三段左冲右突精神非常,提芡后虫的双须在身边骚动,警觉的巡盆,这次小田的表情显得异常严肃,再不象刚才那样漫不经心了。
两虫对头后,白牙淡青略一后退,张开了那副雪白的巨钳,我的心也紧张起来。
青三段突然发难,一个跨步上前“铮”一声,白牙淡青被冲退半步,“好!”小田喊了一声。
“好什么啊!这也叫好啊!真有一套!”我不屑的说了一句。
再看两虫头对头僵持在斗盆中央,谁都没有动,不一会儿,青三段起叫了,“嘟嘟”两声,突然,白牙淡青猛扑过去,四牙相交“咔嚓”一声!!!
白牙淡青在刚才扑上去的位置站定,双钳“呱哒”一闭,马门立刻复位。在离它三寸远的右前方,躺着一条蟋蟀,肚皮朝天,双腿僵直,双须缓缓向两肩收去,同时四条抱爪也慢慢合拢在一起。三人都惊呆了,场面上鸦雀无声。注意:这是我这辈子头一次看到当场打死的情形,也是最干净利落的一次,一口下去立刻死的干干净净,绝无半点生还的可能性,在此之前当场咬昏的现象常见,总是过一会儿后,蛐蛐又挣扎着爬起来,但是这次不同,我观察到对手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是直接被硬生生打死的,我推断是在交口的时候青三段被白牙淡青的霸王夹一口打断了中枢神经后,立毙当场。
小田的嘴巴张着,很大很大的张着,直到我把白牙淡青从斗盆里提出来时他才喊了出来:“我的个妈呀!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小田走的时候是低着头走的,和来时截然相反,我知道这个消息会很快传到张胖那里,不去管他,现在我只想尽情享受胜利带来的快乐!晚上我和大李叫上几个虫友痛痛快快的大吃大喝了一场,推杯换盏之间我最多的话题就是四个字——“咔嚓!死了!!!”大李喝的有些多了,老是反驳我:“不对不对,应该是噗嗤一声!挂了!对,是挂了!呵呵!”别人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但是从我们的表情里能看出这件事情的恐怖,有人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大李说好第二天约他们去家中看死尸。(不再赘述)
我们玩了很久,大约十一点半左右,我一个人回家了,进了家门后老妈迎上来说道:“回来了!怎么玩到这么晚,怎么?又喝酒了,跟谁喝的?”
我醉马刀枪的用手一摆,“没事,今天高兴……喝的痛快!爽!哈哈!”
“你就光痛快吧,把身子喝坏了活该,是不是和李x喝的?是不是?我得给他妈打电话,太不像话了!凑一块光喝酒瞎玩,不干正事,这样下去还了得么!”
“别……别打!我以后不喝了,告……告诉你,咔嚓……死了!哈哈!”我糊里糊涂的回答道。
“看你这个熊样,上床睡觉去吧,明天再教训你,对了,刚才来了好几个电话找你,一个姓张的,也是机床二厂的,说是你的朋友。”
“啊!”我猛个丁的一愣,神志立刻清醒过来,心想:“这么快他就知道了,小田看来今天走后直接去张胖家了!对,没错!就是他!”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我连忙接起来,里面传来张胖的声音:“喂!大姨啊!小程回来了么?”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我说胖哥啊!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一通电话就喊姨呢?这个习惯可不太好啊!哈哈哈哈!”
对面回音很刺耳,“你小子还有正事么,我他妈见了面揍死你!!!”



七、一访张胖


“好了好了,大哥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没什么,听说你家出了条厉害的是么?”张胖问道。
“谁说的,哪有厉害的?我这个水平你还不知道么?”
“行了兄弟,小田都给我说了,他说你出了条白牙淡青挺尔立,怎么?明天有空来一趟?”
“看情况吧,明天可能有事,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别!兄弟!你有什么事啊?要不明天一早我去找你,我走后你再办事去!”
“我说老哥你来我这儿多不好意思啊!这么着吧,我办完事去找你。”
“也行,不过那条虫你可别动,一块带来我看看。”
“哎吆!大哥,我这里哪有象样的东西,和你比差远了,别上晃你兄弟了!”
“我不是那意思,小田今天来我这了,他那条翅子死了你知道吧?”
我心里一惊,“难道那一个喷夹就把它打死了?”我满怀疑问。这时胖哥的声音又响起:“喂!听见了么?我给你说话呢!”
“噢!听着呢!你说!”
“明天什么时候办完事?我等着你!”
“等我电话吧,恐怕要下午。”
“好吧,提前打电话,我等着你!”
“咔嚓!“电话挂上了,我心里一沉,感觉到情况有些特殊,金大翅居然死了,这让我有些纳闷,当时的情形我记得,金大翅被喷到盆壁上后落在盆底,脑袋下方出水。其实这种情况经常见到,但没想到它居然死了,而且当天毙命,死得如此突然,如此匪夷所思。我开始感觉到白牙淡青的发口太不寻常,让人禁不住感到惊悚,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惊悚。
第二天,我和大李见面后谈到上述情况,两人经过一番交谈后,决定由我自己到张胖家去一趟,但是不带白牙淡青前去,因为如果张胖看上眼的话,他会千方百计的让我把它留下。今年从开始至今只剩下这几条虫,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它拱手献给别人的,更何况此虫如果到了张胖手中,无论战绩有多么辉煌,我都无从知晓,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老石今年早秋战事不多,因此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料理蟋蟀上,当然,也有不少人上门挑战,只不过几番下来都被老石轻描淡写打得狼狈不堪!这几年他上升势头正胜,从今年开始更是跃跃欲试的打张胖的主意。毕竟,张胖是我们共同的针对对象,似乎打败他的虫才可以真正的扬名立万。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担心,那就是张胖的实力,按照常规来讲,我们从理论上根本没有战胜他的实力,无论从出虫地、蓄虫量、养功等方方面面我们都无法和他相比,同时年年为了上局所积攒的资金更是不能与其比肩(张胖可以把全年的收入全部投入进去)。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各自按照各自的方式努力着,梦想着能有一天愿望实现。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了解张胖今年的实际状况,我特意约了老石一起前往,白牙淡青没有带去,我只是带了其他两条蟋蟀,当然里面有那条大李的紫棍。
老石今天也带了两条虫,当然也不会是最好的虫,但是去张胖家他是不会带毛口的,因为他了解,张胖肯定会吆喝着克虫,而且为了面子他会把好虫拿出来与之相斗,因为张胖是输不起的,在他眼里,输给我们这些后来者比输钱还丢人。但是,这次我们错了,因为今晚上在他家将要有一场局,对手当然是实力同样不俗的玩家。
我们到了他家之后它正在料理今晚上上局的虫,听说白牙淡青没有带来感到很生气,老是说我不够意思,我也总是搪塞说别人拿走了去用,最后他也没什么办法,客人到来之前他看了看我和老石的虫,说出了一大堆毛病,我俩不服,与他争执,他说不服气咬两场,但是每场少于500元不咬,我们没带多少钱,因此也就作罢了。后来我们提出看虫,他这才很不情愿的将即将上场的虫摆在桌面上让我们欣赏。
我打开第一只罐子,眼前的虫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居然是一条蟹青色的白麻头,银丝罩顶、项如皮鼓、六足粗长、肉白背阔,感觉此虫原地不动就透着一股煞气,决非泛泛之辈。
再打开第二只罐子,里面是一条宽阔高厚的青大翅,比白麻青短一节,但是更加粗阔,埋首悬腰、银白斗丝到顶!一看就是凶残好杀之辈!
第三只罐子一打开我就傻眼了,此虫一身油光闪亮,黄麻头黑脑盖金翅兰项,六足硕大,站在罐中犹如一只螃蟹似的宽阔无比!“好牛比的油黄!厉害!”我喊了一声,张胖随即得意的一笑说道:“知道它是个什么牙?”
“不知道,能芡一下么?”我问道。
“本来都不该让你们看,既然看出好来了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哼哼!”张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鼠须,刷刷两下,油黄缓缓的张开大钳,这一下我再次惊呆了,但见牙尖居然呈斜方形,象两把锋利的镰刀头,牙体宽厚到极限,并且一边一个高高隆起的大紫疙瘩。“这这这哪里是牙啊!简直就象两把砍刀啊!”老石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张胖微微一笑:“今晚上你俩来的是时候,小田待会儿也过来,要是觉得入眼的话今晚上一块儿捧点,咬完今晚上它们就送走了,下次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哼哼!”



八、柏叶青麻


我的心里非常兴奋,总算是能够再次看到胖哥在场上的风采了,自从1992年认识胖哥以来,连续四年我都是他斗场上的见证者,一次次目睹他的胜利,当然还有1995年的惨败。听别人说自从1995年他的重青蝴蝶翅失败之后他现在玩虫谨慎了很多,再也不敢轻易的推毛口,96年我没有和他一起搀和,只是后来听说中秋后他的几条虫别人带去了上海,战绩相当不错。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说他以往有过失败的历史,但我想凭胖哥总体表现来判断,今年他应该是不会差的。何况刚刚看到他的三条虫都相貌不俗,象是有大用之才。
不一会儿小田来了,打招呼时小田面色有些尴尬,我知道他还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田!带几条?”张胖问道。
“没带。”小田回答说。
张胖摇摇头说道:“怎么没带呢?没带你来干什么?你家里那几条我看上眼的该带来碰碰啊!”
“不行,那几条出土晚,还不到时候,再过两周差不多。”小田回答道。
“操!我给你说多少遍了,虫硬从地里就硬,再养也是那样!你就养吧,早晚养死拉倒!”
小田也不说话,默默地坐在一边,似乎早已习惯了张胖的谬论。
张胖回过头又对着我俩说道:“还有你两个,平时咋呼的紧,到事上都不吱声了!记住!有好虫就早使,到了后秋虫子更难打,你们就情着输钱吧!”
“哎我说胖哥,你又没说今天有局,你要早说的话我早就准备了,还用得着你说?为什么提前不通知,到现在了才说,你什么意思?”老石立刻反驳。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还得伺候虫子,你几个坐那里喝茶吧,不给你落落了!听你说话就生气!哼!”张胖一边说着话一边摇头,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结果,每次都是这样,从他挑起事端开始“PK”,最后还是以他的失败告终。从嘴上他始终占不到便宜。
虫友陆续都来到了,大都是熟面孔,还有几个人不认识,大家寒暄了一番后,都陆续称重下雌,我把老石叫到一边,问他今天带多少钱,他说只带了一百,我口袋里也只有50元,最后商定一人出五十先押胖哥第一条虫,如果上风接着跟,下风后就不再跟花了。
胖哥的三条虫体重分别为:蟹青白麻头6.7厘、青大翅6.6厘、油黄6.9厘(其实正常体重依次为7.3厘、7.2厘、7.6厘),全部配上。接下来进入斗虫时间,前面首先出场的是别人的虫,逐对厮杀的异常惨烈,场上喝彩声不断,张胖却半张着眼睛一声不吭。最后轮到他上场了,我和老石随即兴奋起来,这时对方虫下场了,这是一条皮色非常干净的淡紫色虫,入盆后双须轻扫,头部微微一转,原地打转一周,动作干净利落,看得出此虫灵敏干练。虫主下草芡虫,一口大白牙轻轻张开,“好!紫壳白牙”旁边有人叫道。
张胖的蟹青白麻头也下场了,它那靓丽洁白的斗丝一闯入人们的眼帘,立刻掀起一片喝彩。对方虫主轴了皱眉头说道:“柏叶青麻!好东西,胖子你今年该不会又到肥城去了吧?”
“去了,没错,年年杀我那块地!”胖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脸色一变,显得很严肃,又说道:“没错,应该叫柏叶青麻更形象!”
我心里不禁嘀咕:“怎么我从肥城就抓不住这种货色,看来啥地出啥虫一点也不假,光河东河西差百十米的距离就出截然不同的虫,真他妈邪门了!”
张胖开始芡虫,下草处柏叶青麻张开一副血红大钳,随着芡草的拨弄此虫灵活的转动着身子,渐渐凶性大显,终于双翅高高抬起“嘟嘟”两声高叫,张胖抬起头说道:“开闸吧!”
紫壳白牙巡声来到,两虫四须一碰,紫壳白牙立即冲来,四牙交错“卡”一声双双分开,双叫!“好!”喝彩声又响起,两虫再碰头,柏叶青麻主动出击,一个喷夹过后紧接一个前冲,叼住对手单牙轻轻一甩,对手已经被扔到一边,但紫壳白牙落地后立刻一个急转身,双钳张开等口。两虫再碰头,紫壳白牙调整着步伐,准备着下一次攻击,柏叶青麻异常冷静,头部跟着对手的左右试探轻轻转动,我瞪大双眼看着场上的情景,知道两虫再次照面将会竭尽全力!果然,紫壳白牙闪电出击了,“卡”一声,四牙咬住,紫壳白牙拼命向前顶,柏叶青麻六足铺开,任凭对手死命的推搡,纹丝未动,对方虫主脑门上已经渗出汗珠,从气力上显然他的虫无法与柏叶青麻相比。就在这时,柏叶青麻发威了,只见它头部一抬左右一晃,对手猛然抽牙,抽了两下没有抽动,柏叶青麻索性把头一扬,对手在颤抖中被凭空端起,随后柏叶青麻将它又轻轻放在地上,四牙分开了,柏叶青麻原地不动,象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对手艰难的转过身去,踉踉跄跄的败走,六足蹒跚,象喝醉酒一样打逛,双牙一前一后无法闭合。胖哥笑了笑说道:“好了,捞虫!”对方虫主摇摇头说道:“厉害,肥城的白麻青果然厉害!”
“接下来出场的是胖哥的青大翅,它配上了一条紫棍,两虫对头后同时发难,四牙捏合再一起死命的较劲,一个滚咬后分开,紫棍开始有些步伐凌乱,再碰头时被青大翅叼住紫棍左牙往怀里一带,对方抽牙,青大翅突发暴口,“啪!”紫棍飞出两寸远,落地后走路打飘,一根须从根部爆掉,满口流浆。“霍!”场上一片低呼。胖哥笑了,笑容甚是得意。



九、紫牙油黄


接连两场胜利都是那么干净利落,我心里不得不佩服胖哥的实力,他的确很厉害,上场的虫条条是悍将,只是他固执、自负的脾气让人不敢恭维(详见《2004年回顾之王者玻璃翅》和《激情四射的斗盆——2002虫季回眸》),要不我们绝对是很好的搭档。今天的压轴戏就要上演了,胖哥的紫牙油黄披挂上场,对面一条健硕的青大头也落入了斗盆,在身形上两虫差不多大小,青大头头大项阔、一身青沙,但是我总感觉紫牙油黄更加可怕,他的色彩是那么的厚重,斗丝是那样的凶悍骇人,当然,关键是刚才我见到了它的牙齿,我想无论什么虫和它在一起都不会在牙上占得便宜,毕竟它的紫瓷釉镰刀钳无论从宽度、厚度上都是近几年来我所见到的牙齿的极限!
果然,油黄开牙时对方虫主的表情立刻充满了惊恐,随后变得有些呆滞。就在闸门要打开的时候,他说话了,“等等!胖子,要不算了吧,这两虫没法咬,不咬了,我给你一半盆底吧!”
“唉!我说春哥!你这是玩的一套什么啊?虫子都落盆了哪有提出来的?象话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别葬了虫子!你这条虫牙太大……”
“牙大怎么了?它俩可是一个厘码的!”
“我知道是一个厘码的,可从牙上他俩不是一个方向的你说是不是?”
“谁给你打方向啊?要是打方向我还有一条,能把这条套进取,体重恐怕连6厘7、8都不到!”
周围开始有人说道:“算了算了,都是朋友,收半盆钱就行了,别伤了和气!”
张胖把眼一瞪说道:“和我斗虫的都是朋友,要是都这样咋办?看着它牙大就不咬了象话么?我还看着你那虫头大呢?”
“我说胖子,我这条虫头不大啊,还不如你那条头大呢……”那位春哥连忙解释。
“行了春哥,你也别落落了,都是一个称上下来的虫子你还罗嗦么?你要实在不敢咬的话无所谓,捞走捞走,我也不要你的钱,真有一套,你这个样的还玩虫呢,害不害臊?!!!”胖子不依不饶。
  春哥脸色开始有些发红,胖子一番数落弄的他很没面子,不过今天的情况确实他不对,落盆后的虫哪有提出来的道理,只是胖子说话未免有些刻薄,没给他留情面。
“咬不咬?不咬的话我可提虫了?”胖子又发话了。
“咬!谁说不咬了?不就一条虫么!有么?”春哥也有些恼了。
“我说春哥你别急啊!无所谓,咱弟兄们这么多年了,你说了算好了,真是的!咬吧咬吧!”张胖又蹭了一句。
我心里暗笑:“张胖这家伙可有点损,得了便宜还卖乖!”
春哥没有再说什么,下草芡扫着青大头,青大头长了一口美丽的白牙,应该说是很出色的,但是和油黄相比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可怜。终于两虫碰头,青大头真不含糊,采取主动出击,“铮铮”两声后居然起翅鸣叫。这一叫唤醒了油黄,只见它六抓平铺,把一口大牙张开到了极限,两个深紫色的瓷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在这时青大头把双钳填了进来,电光火石一刹那,“嘎吱”一声恐怖的动静!
油黄松开了口,青大头抽出牙齿缓缓调回头去,一步一摇、松皮卸骨的走了,我发现它的左牙象被人用手抓住后拧了一下,彻底变型了。青大头艰难的爬动着,身体下面长长的水印证明了紫牙油黄下口的强劲、歹毒!所有人都咧着嘴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很久没有出声。
今天张胖大获全胜,我和老石也每人挣了150元钱,小田挂花得了300元钱,随后说是有事走了,剩下我们三人,张胖嚷着说要我们请客,我们当然不会推辞,于是来到八团附近一家很有名气的烧烤店,张胖今天很兴奋,一连十好几杯扎啤下肚,嘴里滔滔不绝的与我们谈论虫,我们当然迎合着他、奉承着他,弄的他好不兴奋。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三人散步往回走,张胖今天喝多了,于是找了一个墙角黑影处小便,我俩在离他不远处等候,他小解的地方是八团的院墙,八团是济南市重要的军事基地,平时戒备森严,由于我们喝了些酒,因此没有在意到周围情况。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来到胖子身边,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随后一道电光射在张胖的大脸上!
我和老石赶紧跑过去,原来是一位战士,接着又围过来几位战士。
张胖和刚才那位战士脸对着脸看了一会儿说道:“你是干么的?有病么?”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战士问道。
“你管得着老子么?没数了!”
战士看了看,知道他喝醉了,立刻说道:“这里是军区,不能随地大小便!”
“谁大小便了?你这不胡扯么?”
“没小便你……你这是干什么?”战士指着他刚刚解开的裤腰带说道。
“操!俺自己的家伙自己掏出来看看还不行么?你管得着么?”
“你……你……!”战士气的直打哆嗦,就是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他喝多了,没事没事,咱们走,别给人家添麻烦了,走走走!”老石连忙打圆场,我赶紧搀着胖哥就走。走出好几步远才听到那位战士说出话来:“你……你……太不像话了!”



十、飞来横祸


我和老石把胖哥送回家,然后各自分道返回,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的白牙淡青如果在场会怎样呢?我不知道,毕竟胖哥在场上拼杀多年,其中的经验与对虫的看法不是我所能比的。不是我不自信,虽说这几年见到的好虫很多,但象紫牙油黄这样的高品毕竟少之又少,虽然白牙淡青上次的表现超凡,但毕竟不是在斗场上,要想衡量它真正的实力还需通过斗场上的实战才可以最终确定。
我给大李打通了电话,说了说今天的情况,他约我细谈,交谈中我们达成了共识,决定带着白牙淡青和紫棍去场上试试,要知道现在我们所剩下的虫已经不多,可以说咬一场少一场了。然而,在我们刚刚做出决定之后,老石的一个电话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老石从电话里约我进行一次汇斗,这是自从1993年由我发起之后一直延续的活动,我无法拒绝他,更何况还有一位令我尊重的人——刘哥。
我之所以对蟋蟀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刘哥对我的影响可以说是功不可没的,在认识他之前我对蟋蟀完全是为了好玩而为之,直到有一天与他对克失败才让我感觉自己对蟋蟀的认识竟然如此少之又少,我清楚的记得在1992年秋天的一天,我满怀希望的抱着四条我引以自豪的大虫去找他打斗,不想却被他两条缺皮少毛的场上下风虫干净利落的击败,让我大失所望,在与他交谈时了解到我养虫选虫的差距,从此之后他成为了我心中的偶像,直到张胖出现之前我心里一直认为他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玩虫人!然而从此之后连续几年他的虫都不理想,当然其中的缘由是济南蟋蟀资源的恶化造成的,这几年没有和他见面,只是听说他现在的选虫地已经转移到鲁北,今年他的虫全部是从宁津和乐陵所得。很久之前就听说过鲁北虫的厉害,因此抱着好奇的心态我答应了老石的邀请。
我和大李为了这场汇斗而仔细的料理蟋蟀,除却这两条之外,另外几条上风虫也自不在话下,终于两天之后,汇斗的时候到来了,今天我们又多了一个伙计参加,他就是小鹏,小鹏是我的老朋友了,平时由于工作关系轻易见不到面,约斗时间定在周日,他难得休息一天,恰恰赶上我们克虫,出于新鲜的原因他主动提出和我们一起去,本来我不愿意叫他搀和,但是他在商业集团的一家下属公司做司机,星期天汽车自己开回家来,为了交通方便还是答应带上他一同前往。
汽车在路上飞驰着,皇冠3.0的内部空间非常宽阔,乘坐者很舒适,我和大李惬意的靠在座位上轻松的浏览着外面的风景,不想意外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在途经经十路西端的一个十字路口时本来对面亮着的绿灯在小鹏的车即将越线的时候突然变成红灯,小鹏刹车稍晚越过了黄线,交警眼疾手快,立刻吹响了哨声,我心里一愣,就在这时,小鹏把心一横,猛踩油门,愣是闯了过去,汽车飞驰着,没有在意交警的存在,然而不一会儿,一辆三轮摩托飞也似的赶超上来,在前面30米处挡住了轿车,轿车停下了,前面车上下来一位警察,走到轿车门前一个敬礼,我看到小鹏身体颤了一颤,而后说道:“坏了,出事了!”
小鹏打开了车门,交警面色严肃的问道:“你为什么要闯红灯?警告后为什么还想溜,你以为真的抓不住你么!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鹏一脸尴尬,想了半天说道:“老师你别生气,是这样的,刚才我看你这么忙,心想就别给你添麻烦了,你说是不是?可没想到你还真追上来了,让你辛苦真不好意思,来!抽根烟!”



十一、力挫双雄


由于犯了越线闯红灯、肇事逃匿妨碍执行公务等错误,按照交通管理治安条例需要交罚款、扣分、吊销驾驶执照强制学习等等处罚,小鹏彻底慌了,有些不知所措,幸亏大李机灵,连忙上前陪笑脸、说好话,并且从路边拨通了在槐荫区交警队任职的朋友,前后折腾了好一阵子,最后除却罚款之外其他的处罚均免除了,小鹏长出了一口气,但是这次罚款很重,相当于他半月的工资,我们重新驾车上路时他变得没精打采,到了地方时已经晚了将近两小时,老石和刘哥接待了我们,但是其他人早已斗完比赛陆续的走了。我说明迟到的情况后他们也没说什么,安慰了小鹏一通,我问他们今天的情况,结果和我想的基本差不多,他两位占拒绝对上风,其他人完全成为了陪衬,刘哥带来了五条咬上了三条,剩下两条由于个头太大没有对上,他看了我的两条虫后提出试虫,我当然不会拒绝他,那时我的乐趣完全在斗上,要不要花对我根本无所谓。老石虫多,到了这时候还有一堆毛口未动,今天我家剩下的上风虫一窝全都端了来,于是闲聊了一会儿后开始陆续上场打拼。
老石养功好的优势在打斗中很快显露出来,前面好几场老石连胜,大李不住的摇头,小鹏也显得很无奈,嘴里不住的说着丧气话。老石那边一直洋洋得意,但到了紫棍上场的时候,他突然眼睛一瞪,笑容从脸上消失。
今天我前面的虫全部败北,眼下只剩下两条虫,按照那时我的脾气,就要到了接虫的时候了,紫棍体重7.1厘,由于特别的照顾使得它一直非常健壮,下场后对手明显比它小不少(我们汇斗不太在乎大小,何况老石家中大虫已经没几条了),两虫碰头后插了插牙,对方掉头而去,老师有些纳闷,再放进一条还是轻轻两下,紫棍获胜。就这样一连胜三条,大李很高兴,我的情绪也上来了!老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问还接不接,大李说没问题,于是老石从虫堆里挑出一条虫,倒进了斗盆。
我仔细的观察此虫,它的体形比紫棍小了不少,一张青皮闪着淡淡兰光,包扎紧凑,细白斗丝到顶,随身头项,虽看不出有多雄伟,但是感觉特结实,老石没有芡牙,直接打开了门闸,两虫碰面后紫棍立即发难,上前就是一口,“啪”一声双虫分开,紫棍起叫,青虫张开双牙,我一愣:“好吓人的牙啊!”但见此虫双牙居然象鲜血一样红,红得那么耀眼,那么鲜亮,同时又那么可怕。一种不祥的预兆爬上我的心头。
紫棍一击没有得手,再次疯扑过来,两虫双和,“卡”一声!双双扭动着飞了起来,落地后红牙青起叫,紫棍的一根长须从根折断,落在斗盆里,但它依然顽强的张开大牙,在单须的挥动下左右寻找对手。两虫再次碰头时大李的神色有些不对了,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咔嚓”又是一声响,红牙青飞出斗盆,落在地上仍然起叫,再看紫棍已经是双须皆无,笼行散乱。
两虫没有再碰头,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紫棍败的很彻底,能够接对手两着已经很难为它了。红牙青收盆后立即恢复了常态,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或许这就是级别上的差距,一种无法逾越的差距。
白牙淡青落进斗盆,老石眼皮眨了一眨,刘哥一直很平静的表情也变了变。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实两人的反映已经很冷静了,要是换当时我这么大的孩子,看到它后肯定会有一声惊呼的,毕竟白牙淡青长的很涨眼。
老石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后,默默地从床底下拖出一只木盒,盒子里有两个罐子,这两个罐子我很熟悉,每年老石最得意的虫最后都要住进去的,他提出一只罐子,将虫倒入斗盆,看了看后说道:“兄弟,我这条紫牙青还是小点,不过这是条硬虫子,你见过,就是早秋我在厂里逮的那条,要是能把它办了,你这条虫就能上大局!”
老石一贯在斗虫前很低调,除非虫特硬他是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当然前些时候我经常来老石家,好几次见到它的打斗,特别是王冠庄的果子哥有一条白牙青和它打了两颗烟的功夫,最后白牙青脱力败北,事后才知道那条白牙青之前6上风,号称不死不走,在场上连续斗败过几条悍将,由于老石不服气,执意要和果子来场打斗,于是有些意气用事的果子哥从朋友那里把它要回来,目的是教训一下老石,不想两虫棋逢对手,杀的天昏地暗,上演了一场教科书式的精彩打斗(以后有机会再写写这场比赛),最后老石的虫依靠着顽强的意志最终将对方摧垮,成为当时我们小圈子里的一段佳话。但是由于此役双方消耗太大,紫牙青此后一直静养中,没有再往局上推,今天老石把它拿出来的目的很明确,一是看看此虫究竟恢复如何,二是家中实在是没有合适的勾口,三是怕轻易输掉后给我留下笑柄。我对他老兄的秉性很了解,他非常要面子,刚才看到白牙淡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的虫不好惹,于是直接将紫牙青托出。至于“要是能把它办了,你这条虫就能上大局”之说纯属冠冕堂皇的托词话,他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要把白牙淡青办了!
斗盆中紫牙青张开了深紫色的獠牙,这是一副我不能再熟悉的牙齿,我见到过它三场打斗,头两场一口一个,对手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第三场就是那次惊心动魄的大战,当时的情形再次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仔细观察者它的一举一动,步履稳健、龙行虎步、点草回头、双须抽扫,似乎经过仔细的调养后变得更加神俊、英武!
我没有芡牙,只是点草后感觉到白牙淡青斗性正常,就建议打开门闸。四须相碰,紫牙青一个箭步上前,同时张开獠牙,白牙淡青略一后撤,巨钳豁然张开,老石眼睛一瞪:“靠!这么老大个牙!”就在这时,白牙淡青猛然前冲,“铮铮”两下过后,紫牙青掉头就跑!“牙上走的,没跑!”刘哥说话了。
“什么牙上走的?还没对上呢,落落么?”老石脸色发红,有些不高兴。
门闸落下来后,老石继续芡虫,紫牙青果然了得,不一会儿斗性大发,在半区内疯狂的追逐着芡草,复又开闸后,两虫再碰头,紫牙青疯狂冲来,白牙淡青原地不动,四牙相交“卡”一声,紫牙青从斗盆里飞出,落在半米外的桌面上。
它的牙一直没有闭上,老石面色严峻,手有些发抖,我知道他现在的心理,本来被小圈内津津乐道的一段战斗传奇制造者——紫牙青,在遇到白牙淡青后居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过了一会儿,老石的目光开始变得黯然,我知道他在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错误的使用紫牙青从而将它原本完美的战斗生涯无奈的画上一个“黑色”的句号。
终于,老石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默默的把紫牙青和它的罐子放回原处,然后又把那只罐子提出来放在桌上,“兄弟你这虫还行,不过我那紫牙青有些老了,不比当时了,这条虫你没见过,你看看能对上不?”
要是通常我恐怕不会接,但是今天不同,老石的目的是要找回面子,出于对老大哥的尊重,我不能拒绝他,但是这样斗法毕竟不是件正常事,于是我说道:“算了吧,哥们你这虫要是有底的话咱一起去咬别人,这样斗有些葬虫!”
“什么啊?虫子该葬还是要葬,要不在局上丢人可就大了!”老石说道。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如果通过咬虫能避免朋友之间所产生的隔阂的话,那么我宁可输给他,于是,门闸落下,老石最后的一条虫落入斗盆。
“好家伙!”我大吃一惊,眼前这条虫的雄伟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居然比我虫大出一圈,铁青皮色,脑袋六面出角!特别是头顶这一角,异常夸张的抛起老高!相比之下白牙淡青居然成了个扁头。它前额暴凸、双目高耸、铁皮项形如皮鼓,背部宽阔隆起,六条大粗腿犹如生铁打筑,下草处豁然张开一口白瓷巨牙,长宽厚全占!“好!”刘哥一声大喝,“雄背白牙青,长清种!”
我脑袋“嗡”地一声。心想坏了!今天遇到鬼了。我从长清捉虫多年就没弄到这么个东西,怎么老石运气这么好?总是能碰到好虫,其实事情的确是这样,老石捉虫的水平确实高出我太多,特别是他那种吃苦精神我更是望尘莫及。两年之后我们成为了钢铁搭档,经常一起下地抓虫,我记得每次捉虫我的收获均不如他,特别是99年秋的一天,我俩在同一地里捉虫,我所捉到的没有超过6厘的,而他却捉到他玩虫生涯里最大的一条虫,一条空身8.15厘的青麻头,正常喂食情况下体重9.3厘,次日他乘胜追击,在肿瘤医院附近捕获7.4厘极品乌头青尖翅,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门闸打开了,两虫走到一起,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两虫,感觉到虽然体形上白牙淡青小一些,但是六足所笼罩的面积似乎比对方还要大一些,双虫同时开牙,白牙淡青的牙齿宽厚胜过对方,但长度稍短。终于雄背白牙青率先发难,铮一声响,两虫同时一颤,紧接着白牙淡青上前一步,猛然出击,四牙咬住,“咔嚓”!飞起!落地!雄背白牙青傲然起叫!
我的心象是被捏了一下,再看白牙淡青双须搅动,指向叫声发出的地方,而后身体一弓,双翅翘起90度,“嘟嘟!”两声大叫,犹如丧钟一般,雄厚、高亢、声声震耳、让人心颤。
我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象飞驰的马达,在场的人无不紧绷着脸,瞪大眼睛观望着,终于两虫又走到一起,“啪”又是一声响,白牙淡青后退一步,雄背白牙青乘胜追来,四牙再次交错“咔嚓!” 白牙淡青一记杀猪将对手按在地上,雄背白牙青六足死命蹬踏,白牙淡青得势不饶人,死死将它按住!一秒、三秒、五秒、八秒!雄背白牙青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终于不再抵抗,白牙淡青猛一甩头,对方被摔在栅边,雄背白牙青痛苦的爬起,步履踉跄的行走着,我看到它双齿之间已经被透明的浆水填满,再看白牙淡青还是象以往一样,“呱哒”闭上牙齿,马门立刻归位。只是这次它又起翅叫了两声。
老石摇摇头说道:“厉害!太厉害了!”
刘哥忍不住说了句粗话:“奶奶的,这他妈的简直是个魔鬼!”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10:35:4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逛山偶遇


老石没有捞虫,而是接过我刚从斗盆里捞出的白牙淡青在灯光下仔细观瞧,而后用芡草后端沾了点茶水,轻轻的点了点它的大牙,说道:“好东西,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是从哪弄来的?”
“肥城!”我不假思索的说道。
“兄弟,这条虫你别拿回去了,留在我这伺候吧,就你那养功我怕糟了它!”
我想了想,又看了看大李,大李点点头,意思是可以。
我和老石是很好的朋友,他的人品我清楚,况且今年到这时候我手里仅剩下这么一条虫,平时在七楼那恶劣的环境里它能长到这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再往后我都不知道它会变化成什么样,反正在老石这儿我绝对放心,因为他养虫那股细发劲我知道,白牙淡青留这里我感觉踏实,我刚想答应他时,刘哥从旁边开口了,“过几天我那边有个局,到时候咱们一块去,这条虫我感觉能办大事,怎么样?行么?”
我听罢沉思了一会说道:“没问题,但是明天我拿它有用,石哥、刘哥要是没什么事咱们一块去好么?”
“啥事?”老石问道。
“上山去一趟!”
“山上这时候可不好斗啊!我说你怎么想起上山呢?”
“别问了,去了就知道了,明天一早咱们山上见!”说罢我起身告辞,他俩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最终没有再问。
我走到门口后又回头说了一句:“石哥你别忘了把红牙青带上!”
“好!放心吧。”
我们三人离开老石家,回去的路上大李问我,“明天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还用问么,今天小鹏赔大发了,明天咱去帮他弄回来一点算一点!”
“原来是这样,咳!不早说!可是你有底么?”
“操!我说你玩了这么多年瞎玩了么?这虫什么情况看不出来么?“
“我不是那意思,就怕碰到硬茬,再说现在从上海回来的虫不少了,和早秋不是一回事了!咱这虫今天又刚咬了两局……”
“行了,别说了,豁上豁了!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小鹏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头扭回去,过了好一会儿说了句话:“你也别太当成回事,差不多就行,别上犟,悠着点。”
我没有说话,汽车回到刚才那个十字路口,小鹏开得很慢,生怕再闯红灯,那个交警仍然杵在那里,身体倍儿直,目光严肃。小鹏斜着头看了他一眼,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狗日的,傻逼!”我摇了摇头,大李一声不吭。
次日,小鹏早早的开车来到大李楼下,我们下了楼、上了车,汽车开奔英雄山早市。
当年的早市和现在不同,现在只是一条七八米宽、一百多米长的小巷子,而当时巷子的西临是一个很大的大棚,大棚里是花鸟市场,养着很多种植物,大棚南端摆着一排排小方桌,这是斗局的场所,其他地方总是一簇一簇的人群互相围着,不时发出喝彩声,那是克虫的地方。大棚有两个门,南北各一个,我总是走南面的后门,这是为了经过巷子时看看巷中虫贩子的虫。
巷子里人头滚滚,热闹非常,小鹏找地方停下车,我们一行来到巷口,不一会儿老石开摩托车带着刘哥来了,我们商量好从南门汇合。他直接把车开进大棚。
我在巷子口的一处虫摊蹲下,下意识的翻看着虫主的虫罐,对面有个卖狗的,拴了只黄色京八在自行车上,他俩过去瞧,这时候,一阵摩托车声大躁,我回头一看,三辆摩托停在路的当口,为首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人,此人1米八以上的身高,身材魁梧,肚大腰圆,留一板寸发型,穿着一件兰红花衬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下身穿一条乳白色的休闲裤,黄色软牛皮休闲鞋,脸又黑又长,上面满是麻窝,带一副大墨镜,左手掏出一颗烟放进嘴里,中指、无名指各带一金戒指,脖子上拴一条小手指粗的金项链,反正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大块头的恶人,接着后头跟上来几人,也都是半寸发型,剃的象一只只黑箱子一样四四方方。
他们走进巷子,周围人有意识的闪了闪,就在这时,拴狗的自行车旁边传出一声喝彩,“好!厉害!”我赶忙过去看,那长脸汉子也凑过去,只见一只斗盆里一条蟋蟀放声大叫,它旁边有一条虫只剩下半条命,侧身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看来是刚刚被打成这样的。
那长脸汉子蹲在这摊子的最前面,后头的人都围上来,他有些嫌挤,屁股一台向后一拱,立刻就有几人踉跄的后退几步,这时他说话了:“都给我离远点!别搓我皮子(偷钱)!”
别人都不再向前,他的几个同伙围了进来,他端起罐子看了看问道:“多少钱?”我在一旁听着,感觉很不舒服,因为他的声音很细很刺耳,有点像夜猫子发情时的声音。
“大哥……这这是条好虫,你……你看着给好……好了!”摊主有些害怕,说话哆哆嗦嗦的。
“再试一条,小三儿!把那条枣壳子倒进去!”说罢不容分说,一条虫已经倒进斗盆。
“卡”一声清响,刚倒进去的那条虫飞了出来,落地后脑袋拄地,六腿登踏!
“给他十块钱,虫子我拿走!” 长脸汉子又说话了,同时旁边一人掏出钱扔在摊子上,长脸汉子端起罐子就走,摊主忙说:“唉!等等,十块钱拿不动,老师不行。再加点!它都咬残了蛐蛐了……”
“什么?兄弟你没数了!” 长脸汉子猛地摘下眼镜,一双小眼睛象毒蛇一样盯在摊主脸上,摊主一哆嗦,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长脸汉子又说话了:“还想交朋友么?还想学东西么?拿你个烂蛐蛐看你心疼的样!什么德行!”随后转身要走,这时,旁边拴着的那条狗不知咋的了,冲着他“汪汪”大叫!
他瞪了一眼小狗说道:“叫什么叫?谁让你叫的?再叫我宰了你!”
小狗一愣,居然不叫了,“吱咛”一声钻进车子底下,趴地不动,眼睛里流露着恐惧。长脸汉子得意的一笑,“走!”紧接着一帮喽罗跟着他后面一起向巷子深处走去。



十三、突起风波


我无奈的摇摇头,带着他俩也向前面走,来到大棚的东侧小门,前后跟着走了进去,又来到大棚南端,老石和刘哥早已在那里守候,他们旁边有一张桌,周围有好几个人正在对虫,我连忙凑上去瞧,老石抓了我一把,低声说道:“兄弟,今天克虫记住,个头吃亏千万别打!我虫小,上前面去碰碰,你仨小心着点。”说罢,喊着老刘到旁边摊子上看虫去了。
我们三人钻进人堆,这时里有两条虫已经对上,虫主问还有挂花的么,下面立刻有人接应,有押50元的,有30元的,有100元的。说话声音都很低,生怕别人听到,最后终于敲定,两虫开始厮杀起来,进了十月的虫果然咬的精彩,平插、造桥、接球、链条、双和,咬的不亦乐乎。最后一方虫苦战获胜,另一方虫主也只有摇着头把钱付了了事。
我的虫摆在桌面上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因为身边的虫条条形色俱佳,那时候10月之后能在山上上桌吊打的虫基本上都是能上眼的虫,和摊上比斗的虫完全不是一回事,当然现在不一样了,当年上桌吊打的现象早已消失多年。
我的虫上场了,对方虫和我虫同体重,都是7厘4,只是显得对方头项更大(因为我没有做笼形),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陆续都跟了花,结果两虫一碰头,对方虫就走了,打草无牙。对方虫主问接不接,我立刻回答:“接!”
第二场对方虫小一毛,是一条长相魁梧的青大头,由于第一场的胜利使得小鹏信心大增,除却盆底之外他一人全接,结果两虫牙齿交错在一起后,白牙淡青轻轻一拎,对手一下子蹦出盆外,收回后绝草下风。我的心宽了,小鹏不但赢回罚款而且尚有盈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时对方有人说话了,“还接不接?”我还没说话小鹏就已经嚷嚷道:“接!怎么不接啊?”对方听罢就要拿虫,我连忙说道:“不接了,到此为止,然后立刻把虫提出装进罐子里。
“兄弟,等等,都让开!我看看虫子!”话音刚落,一个人已经蹲在我身边,顺手拿起我的罐子,我回头一看,怎么这么巧,又是那长脸汉子。
“兄弟,你这虫卖不卖?”
“不卖!”我一边说一边去拿罐子。
“哎!别抢啊!“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另一只手挡住我的手。
“我说了!不卖!”
“吆喝!还挺横啊!” 长脸汉子那歹毒的目光朝我射来。
这时旁边看热闹的人已经一层层围了上来。我感到今天要出事了,但是那时我年轻气盛,绝不会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的,于是双眼也盯着他,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说道:“哥们,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明抢么?”
他也站起身来,足足高出我半个头,斜着眼看着我说道:“兄弟你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什么叫明抢啊!会说人话吧?”
“你嘴里给我放干净点,我说不卖就不卖,你把虫给我!!!”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劈手去抢,长脸汉子左手持罐向肩膀上一扬,我抓了个空。他又说道:“怎么着,兄弟你他妈没数了,还你妈……”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从他身后伸来,一把抓住他举在半空的左手,然后用另一只手夺下了罐子,长脸汉子一愣,急忙回头,结果目光和另一双眼碰在了一起,不过这次他是仰视,对面俯视他的是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刘哥!
他那帮小喽罗立刻上前想要围攻,我、大李连忙上前挡住,小鹏也上来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半块砖头,老石也过来了,手中拎了一条手腕子粗的铁链(拴摩托用的)。
他们立刻有些慌了,似乎没有想到我方这么多人,而且从身体条件上他们的确差的太多,除却刘哥不用说之外,大李、小鹏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彪形大汉,我和老石虽说个头不高但都阔一草,当年我还是学校抓举160斤校纪录保持者,老石则是自小行武,年轻时打仗不要命的角色,虽说当年三十多岁了,但仍然血气方刚。
双方对峙不到两分钟,对方的气焰立刻被压下去了,长脸汉子表情尴尬的说道:“哥们这是干什么,都是来玩的,我只是想买条虫子,没别的意思,你看看!这可好了,有意思么?”
刘哥笑了笑说道:“想买虫子找我说,别和我兄弟落落,这条虫是我的!”
“嗨!早说不就玩了么!哥们你这条虫怎么卖?”
“3000,交上钱立马你拿走!”
“哎吆哥们,这不是咯吱人么?就它也值三千?开玩笑哥们,闹了!”
“怎么,嫌贵?嫌贵不要紧,我卖给别人去。”
“太贵了,这虫哪儿好啊?” 长脸汉子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来翻罐子。
“等等!”刘哥用手挡住他说道:“想看行,看一眼交20块钱。”
“哥们你真又一套,我看出来了,你是逗我玩呢,算了吧,拉倒吧,我也不看了,走走走,散了散了!” 长脸汉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那帮喽罗走了。
一场风波化解了,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再看刘哥望着那群人的背影,面带微笑的说道:“傻色孩子,欠拾掇的玩艺儿……”



十四、大敌当前


由于遭此突发事件,我们没有继续在山上逗留,一行来到老石家,相互询问中得知红牙青也从山上得一上风,刘哥的几条虫本来要试试,但因突发事件最终没有咬上,小鹏今天心情很好,主动要求请客,但老石死活不同意,最后老石坚持要请客,我们没有再相让。
席间刘哥仔细的询问了白牙淡青今天的情况后放了心,我也最终答应将白牙淡请留下来饲养,因为大李那边的条件太差,无法和老石这儿相比,老石也很高兴,虽说折了两条大将但意外的获得此奇虫,这个买卖太划算了。只是我有些担心,因为我知道,白牙淡青这一去肯定是在局上与各路凶头兵戎相见,究竟前途如何呢?虽说我对它抱又无比的信心,但还是有些放不下。
几天后,大李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他公司在威海那边与几个小区签了合同,项目这几天就要开过去,公司委派他去那边项目入驻,很快就要起身。我心里空了一下,知道我俩今年玩虫到头了,果然第二天他走了,临走告诉我随时联系,随时把白牙淡青的消息告诉他。我一句一句的答应着,心想今年虫季剩下的时间肯定要和老石一起度过。
老是的养功果然了得,短短几天把个白牙淡青拾掇的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比在我们那里更加茁壮,每次我见到它时总感觉它一天比一天成熟,虽说它的色彩仍旧淡淡得没有光泽,但是底色显得异常坚实、厚重,与早期相比自是不能同日而语,老石现在的工作很清闲,其他蛐蛐基本上不太照料了,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白牙淡青和红牙青身上,我来了之后当然要把其他蛐蛐翻个底朝天,咬个痛痛快快后扬长而去,老石也玩得挺痛快,毕竟整个早秋中秋都很辛苦的伺候虫子,唯独到了这光景才能轻松的娱乐娱乐。
刘哥这几天很忙乱,到处联系斗局,接下来就是他俩频繁的出场,我那时对上局不感兴趣,总觉着太乱,再者局上也最忌讳生面孔,去了恐怕也是添麻烦。因此一直没有跟他们去,局上捷报连传,白牙淡青一连砍翻四员悍将,威风八面,每每刘哥到场别人都有意躲避他,唯独有个也姓刘的朋友每次都与他叫板,听刘哥说当时那位刘朋友手中有三条好虫,号称三剑客,一路下来摧枯拉朽,斗败十几条好虫,局上朋友为了躲避他的虫才对上了白牙淡青,结果被它两口打残两条,消息立刻传出,局上的人都有意识躲着白牙淡青。不与它相对,刘哥不甘心,只好和三剑客相碰,没想到白牙淡青两记杀猪结果了其中两剑客,局上震撼了,刘哥知道恐怕以后不好再从局上走动了,于是邀请那位老刘朋友私下应对,老刘同意了,决定来我们这里再打一场,这次对方来三人,我们这边除了老石、刘哥之外我也可以参加。
我心里无比欢悦,连忙把消息告诉了大李,而后等待着这场比赛的来临,由于都是熟人,双方相互信任,不会出现特殊的情况。因此联系工作很顺利,第三天,老刘带着随行的两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这场比赛定在机床二厂内刘哥的办公室里进行,这里面清静,无人打扰,他的一帮虫哥们也没有通知,屋里面就我们六人,我们拾掇上蛐蛐,刘哥沏了一壶茉莉花茶,开始边闲聊边喝茶,不一会儿,虫均已下铃,然后两虫先后落入斗盆。我打眼一看来虫,立刻吓了一跳,“好大个家伙!”
称重时对方7.5厘,我方7.4厘,然而入盆后对方虫比我虫还要大出一圈,但见此虫,珍珠巨头高耸,双肩宽阔无比,六足洁白如玉,玉尾尖长过身,一身重青紧皮,双目极突欲暴、铁须疾扫如飞,六抓铺地生根。“厉害!果然厉害!”我心里说道。
“哥们,这就是你的三剑客老大了,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玩艺儿,呵呵!”刘哥说话了。
“行了兄弟,别刺挠你哥了,什么三剑客啊,都是别人瞎说着玩的,你也信啊?哈哈!”老刘也发话了。
我明白了,这条虫就是三剑客中的老大了,一切的迹象表明,这场打斗必定异常惨烈,对方是成名的恶虫,虽说白牙淡青是我心中最了不起的老大,但是到了这时候心里忍不住上下翻腾,我深情地看着白牙淡青,心里面念叨:“兄弟,你可一定要挺住啊!只要你保住晚节,我他妈把天底下所有的山珍海味都拿来给你,好好的伺候你!”这时,白牙淡青好象看透了我的心思,双须向上搅动了几下,轻轻抬了抬头,好像是对我说:“放心吧哥们,别老挂着,就等着数钱好了!山珍海味俺也消化不了,还不如给俺俩嫩三妹来的实惠!”
对手的一副玉柱大白钳在芡草的拨弄下豁然张开了,我眼前一闪,“靠!这么老大啊!”只见此钳硕长、宽厚,内里镶黑边,在光线的照耀下闪烁着白瓷亮光,足见老足!
“白牙重青!厉害!”老石开口了。
我没有在意别人说话,眼睛紧紧盯住斗盆里的白牙淡青,它也开牙了,牙齿似乎比对方还要白,不同的是仍旧没有一丝反光。再就是牙的宽度,每次它下场我都发现对手总是不如它的宽!终于,门闸打开了,两条虫四须相碰,立刻相互对峙在一起,我仿佛感觉到一股煞气弥漫了斗盆……



十五、龙争虎斗


这次与以往不同,两条虫都没有轻易出击,而是相互调整着方位,试图占据最佳的攻击位置,半分钟过去了,双方都在默默无声中衡量着对手的实力,试探对手的虚实,终于,白牙重青双翅抬起,高声起叫了,叫声中透着几分金属的味道,同时一副大钳在白牙淡青前方跃跃欲试的一开一和,这时候我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加快了流速,耳轮中清楚的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声音,场上气氛变得那么紧张、躁动、充满着不安,白牙淡青的双牙再次开启,同时前身压低,六爪从容的伸开。我知道接下来的一击将会是石破天惊。
突然,白牙重青身体一纵来到淡青面前,接着四颗牙齿象啮合的齿轮一样紧紧的并在一起,双虫同时较力“咔”一声亮响,双双飞上半空,落地后分开,白牙重青起叫,白牙淡青闻声一个掉头对正,立即象箭一样向对手射去,“啪!”对方被原地打出两寸,白牙淡青起叫,对手从容的转身,同时再次张开那副让人眼睛发木的大牙!“好!”在场人同时喝彩。
我开始有些担心,以往白牙淡青一记重口过后,对手基本上就只剩下半条命,而重青接招后仿佛并没有太大挫伤,可见其何等坚韧!我不禁摇了摇头,再看身边的老刘,他的目光异常的惊恐,脑门上渗出一片汗珠,看来他比我更是紧张许多。
两虫再碰头,这次是白牙淡青主动出击了,只见它六足一挪,闪电般冲上前去,一口叼住对手的左牙,重青立刻合口,双虫紧紧的捏在一起,盆底纸发出沙沙的脚步摩擦声,白牙淡青向左连撑两下,无奈对手大脚叉开,身体形成三角支撑状,死死的抓住地面居然没有被掀翻,白牙淡青两下没有得手,索性猛然向右一个杀猪,“咔嚓!”重青被结结实实的杀翻在地,“好!”我一声大叫!话音刚落,重青一个就地翻滚爬起,同时四牙还没有松开,两虫紧接着一个链条滚咬后双双分开,白牙淡青再次高声鸣叫,落翅后,双须在身前疾扫,接着身体向前移动一寸,我心里一惊,因为我敏感的发觉,在它移动的瞬间,步履稍稍有些踉跄。再看重青,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前栽了两步后伏地不动,大肚拼命的喘息着。“和闸!”老刘赶忙喊道。
40多秒后,重青渐渐恢复了常态,下草后坚强的再次张开了大牙,门闸再次打开,我强压住心头的激动,故作冷静的盯着场上的情况,两虫碰头了,重青顽强的再次起叫,紧接着白牙淡青一跃而上,双钳再次填入到重青的口中,“咔!!!”
重青痛苦的在盆外一步一栽的爬行,他的右前抱爪、左中抱爪僵直的伸长,举在半空。斗盆里的白牙淡青也疲惫的喘着大肚,看得出这一击也极大的消耗了它的体力,终于,在半分钟之后它起叫了,我知道这是它彰显胜利的最好表达方式!重青的牙齿一直没有闭上,晶莹的淋巴液浸泡着被撕裂的马门,我知道它这次受到重创了,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创,此后的事情谁都清楚,1997年的虫季里再也不会见到三剑客的身影了。
刘哥仔细的观察着收入网罩的白牙淡青,过了一会儿说道:“好了,它也该封盆了,这一场它也下大力了!不错,真是条难得的好虫!”说罢将虫罩递给了我,我默默的将它放入虫罐,心里面的感觉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酸楚,忍不住问了一句:“以后它还能用么?”
刘哥笑了笑说道:“这条虫到我手之前已经走了6路,从我手里又走了5路,总共走了11路,按照常理来说已经有些过了,俗话说好不斗八,它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特别是这场又赶上大打,受了两记重口,然后又发了一记绝命口,虽说赢了但同时自己也受了损伤,我想最好还是封盆吧,别再上场拼杀了,好好伺候它养老吧!”
我心里没有失落感,反而觉得很欣慰,要知道自己的虫一生全胜后封盆这本就是一件很风光的事儿,只是稍稍有些遗憾,总感觉还有些事情还没有完成,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老刘走时很坦然,没看出输虫后有什么后悔的表情,总是在说白牙淡青太厉害了!输给它不冤。同时也肯定自己虫的实力,说遇到白牙淡青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送走老刘后我们三人也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找个地方喝点酒庆祝了一下,席间自然要畅谈一翻今天的胜利,后来他俩继续探讨以后上局的策略及如何运用剩下的虫,我不再插话,满脑子里仍旧回荡着今天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大战。
接下来一段时间老石继续无微不至的调养伤病中的白牙淡青,我看着它一天一天变得健壮起来心中非常欣慰,两年后之所以我和老石成为铁搭档和这段时间老石的表现有很大的关系。刘哥携着自己的几条虫和老石的红牙青仍然经常在局上走动,只是听老石说现在他变得很谨慎,不象当初那样托大,直到有一天我在老石家看虫时刘哥打来一个电话,说是把红牙青送回来,我俩一直等着他,晚上10点钟左右刘哥来了,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十六、暗箱操作


刘哥肯定了红牙青的表现,并把他两上风的收成按照事先的约定比例交给了老石,和刘哥玩虫那时候我们彼此都很轻松,相互坦诚相见,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而后又详细谈起场上的情况,自从白牙淡青封盆以后,刘哥携带着红牙青和自己的三条虫继续着场上的拼杀,但是心里面再也没有以前那股踏实劲,先是小场连胜,接着开始试探着玩较大的盆底,结果除去红牙青险胜外,其余虫均下风败北,特别是他的一条本来非常放心的重紫,在场上居然被对手一口拿下,弄得他很没面子,老石问他对手虫是谁的,他回答说也是二厂的一个孩子,年龄不大,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河南口音,但是以前没什么印象。我心里纳闷,于是问道:“他长什么样,知道他从哪部门上班么?”
“听说是压力机车间的,长的黑乎乎的,额头挺宽,双眼皮,眼睛挺大。爱笑,笑起来呲牙花子,傻不垃圾的,额角发际线靠后,头发挺少的。”刘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自己的头脸上比划着。
我想了一会儿后又问道:“当时跟他去的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黑胖子,有点秃顶,胳膊上长毛,穿方格衬衣,挺憨厚老实的样子。”
我低下头,脑子飞快的闪过几十个人物,但是始终感觉印象模糊,机床二厂太大了,拥有7000多职工,玩虫的不下几百号人,大海捞针到哪去找啊!就在这时刘哥又说话了,“其实我那条重紫输的不冤,对手那条虫的镰刀牙太大了,它开牙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感觉到不妙,结果上去就让人家一口勾住了,然后我这虫就开始抽牙,抽出来后就出水了,没办法,这回真的遇见它哥了,呵呵……”
“他还有别的虫么?”我赶忙插话。
“还有一条青麻头,也他妈的够牛逼,对手也是让它一口咬蹦的,对了,还有个青翅子,和对方捏了三口胜了,真邪门了,这时候的翅子按说应该走下坡路了,可人家的虫伺候的比毛口都精神,厉害!你们说说现在这玩虫的人都怎么了?这么年轻的小孩都有这水平,真是不敢小看了,唉……”刘哥长叹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镰刀牙、青麻头、青翅子、二十六七的小伙子、秃顶的黑胖子!”我的大脑开始飞快的工作,一个轮廓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终于我一拍大腿:“知道是谁了?他是……”
“小田!没别人!”老石的话抢在了我的前面。
刘哥一惊:“小田是谁?我怎么不知道这号人啊?”
“不光是小田,另一个人是老薛,都是他妈张胖的喽罗!他们上局肯定拿的张胖的虫,没错,就是他俩!”我点着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虫这么硬!可是你怎么知道虫是张胖的呢?如果是胖子的虫那么胖子怎么自己不去呢?”刘哥一连两个问。
“这几条虫我们都见过,我问你,那副镰刀牙是不是一边一个紫瓷釉子?而且那条虫一身油黄色皮壳?再说哪条青麻头是不是银白斗丝?麻花呈柏叶形状?”我反过来问道。
“没错!一点都没错!”刘哥回答。
“哈哈!这件事情还要从95年说起,当时胖子出了条重青蝴蝶翅,我们都看好了,他这人脾气你可能知道,别的都不错,就是脾气邪,别人劝说他找个勾口打一嘴再上场,可他偏不,非要直接往大局上推,结果从张明那里遇到一条白牙玻璃虫,三口没把人家打动,最后让人家给捅下来了,(详情见2004年回顾之王者玻璃翅十四)他这人太要面子,从此之后很少在大局上走动,怕万一输虫后丢人,但是却让小田等搭档拿着他的虫下场,同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别人见不到他在场心里面感觉比较踏实,容易大意,毕竟小田是新手,不太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这不,这次让老兄你给碰上了,呵呵!中了胖子的招了!”我一口气把前因后果都说给了刘哥。
刘哥听罢笑了:“呵呵!真难为他了,既然是这样我心里踏实了,本来觉得输给个小莫子还有点没面子,闹了半天原来是这样,行了,没事了,输给胖子我没脾气,人家一年下多大功夫?咱一年才下多少力?没的比!这不五六年前我从山上卖虫子,人家胖子正好坐我旁边也卖虫子,当时一看人家那罐子咱就服气了,结果一上午人家叮叮咣咣卖了七八条,都青一色7厘多的大虫,哪条也没下来200块钱,而且不还价!我一共只卖了一条,要20块钱,人家还价还到十块钱才答应,说起来让兄弟们笑话,呵呵!”刘哥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神色很轻松。我打心眼里佩服,心想这才是真正玩虫的好心态,不象某些人把输赢看得比性命都重要,其实玩虫本身就是一项轻松愉快的事情,如果把它当成正事的话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小石,我这里还有一条毛口,就留你这儿吧,今年不玩了,明天我去弄蝈蝈,到时候送你们兄弟几个,我走了,该天抽时间在一起聚聚,我坐东!再见!”
“等等!刘哥你这虫长得挺怪啊?青不青黄不黄的,哪的虫?这叫啥品种?”老石掀开罐子后边看边问道。
“嗨!既然它青不青黄不黄的就叫它青黄吧!哈哈!”刘哥表情滑稽的笑了,我们也笑了,这是玩虫应该带给我们的快乐所在。
刘哥走后我按捺不住心里的感受,于是拨通了张胖的电话,对面传来张胖中气十足的声音:“喂!谁啊!”
“胖哥你声音小一点好不好,我能听见!”
“噢!是小程啊,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这里还有几条蛐蛐,今天晚上我拿过去让你看看?”
“先别过来了,这两天太忙了,下礼拜再说吧!”
“忙什么呢?上局么?我这里有条好的,要不要借给你使使?”
“哼哼!不用了,我这边的事你搀和不了,下礼拜我几条蛐蛐就都回来了,到时候再说吧。Byby!”
“呀哈!胖哥啥时候学会鸟语了,抽空教教我行不行?”
“好了别落落了,你烦不烦?就这样吧,我正忙着呢,挂了!”



十七、二访张胖


我轻轻的扣上电话,一看手表已经是深夜11点半了,每次都是这样,一聊起蛐蛐就忘记了时间,于是匆匆和老石告别,临出门嘱咐了老石一句,叫他明天抽时间和张胖再通个电话询问一下油黄的情况。老石面色凝重,但还是非常肯定的答复了我,让我听信儿。回家的路上我踌躇满志,我想老石心中也和我一样存在着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想和胖哥真刀实枪的较量一番!
往年这种想法不是没有过,只是苗头稍稍冒出立刻就被自行打消,其实那样做也是对的,以那时的情况来看,和张胖叫板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我不会忘记1993年张胖的紫牙紫、白牙青;1994年的独须青剑翅、巨牙黄督;还有1995年那条击败军哥7.5厘黄麻头的4.7厘黄牙小淡青。它们的每次打斗都是那样的让人胆颤心寒,被打败的对手又是那样的惨不忍睹。当然了,同样是95年,重青蝴蝶翅的惨败也让我们最终对他丧失了信心,从此分道扬镳。不过无论怎么说,胖哥的虫在圈子里是有口皆碑的,虽说他头脑容易发热,但这并不是虫的错,况且两年后的今天,种种迹象表明他接受了失败的教训,重新开始调整战略,并且从今年的情况来看,以往那个可怕的张胖又回来了!而且手中又有了个重磅杀手“紫牙油黄”。
我心里很矛盾,其实每个玩虫人心中都有一个梦,梦想着自己的虫击败被认为绝对强大的对手从而得到一种振奋人心的满足!我当然也不例外,特别是今年幸运的捉到白牙淡青这条我自认为在此之前最好的蟋蟀,因此心中这种念头在不经意之间开始蠢蠢欲动、愈演愈烈!
第二天中午接到老石的电话,他说上午见到了张胖,询问了一下蛐蛐的情况,现在油黄是9场上风,至今还没有下力,柏叶麻头6上风、青翅5上风,最后一场大打获胜决定封盆。我听到后心里又是一震,果然不出所料,油黄的确了得!老石又说除去这三条虫之外,其他还有两条虫,张胖准备星期五再上一次场后全部撤回来,今年到此结束。我听后告诉他晚上见面再说。
当晚我俩会面,我把心里话说给老石,果然我俩所见略同,只是老石觉得并不一定非要和油黄相碰,适可而止就行,再说我们虫少,不见得能和油黄碰上,我考虑也是,既然这样能打几条算几条,只要能赢一场也是赚的,要知道当时已近霜降时分,所剩下的虫条条都是悍将,每一口都是要命的。
连续几天,老石一直在精心的照料着剩下的三条虫,我对红牙青和青黄不太感兴趣,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白牙淡青身上,令我惊奇的是白牙淡青超强的恢复能力,短短两三天的功夫,身体就完全复原,与以往不同的是它的项、翅、后脑明显的爬满一层淡灰色的沙毛,象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砂纸颗粒,加之它壮硕伟岸的身姿,更加显得神气十足、深不可测。我想刘哥肯定看错了,或许它现在才刚刚进入当打之年。老石也是很纳闷,老是说这条虫怎么看也看不到底。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终于等来了消息,张胖周六打来了电话,约我们完上去看虫。
到了张胖家发现小田也在,我们闲谈了两句后,张胖要求看我们的虫,老石立刻拿出一条虫放在桌子上,张胖拎起罐子打开盖看了看说道:“这是个什么东西?青不清黄不黄的,有底么?”
“没底,毛口!”老石说道。
“笑话,你点划谁啊?什么时候了还毛口?”张胖不屑的说道。
“胖哥你不相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条虫是刘XX,他不养了就送给我了,到现在一直还没动呢?”老石说道。
“小田你看看,这条虫象是毛口么?”张胖把虫交给小田。
“小田你可看好了,实话实说,别胡落落!听见了么?”老石立刻说道。
小田接过蛐蛐看了半天说道:“看不出来!”
我心里暗笑,因为有件事情张胖不知道,几年前小田曾经吃过老石的苦头,那时大家虽说经常在一起玩,但小田对老石的脾气根本不了解,老石鼻子很大,上学时他的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有时候给他开玩笑,喊他“大鼻子”。他当然不会在意,同学之间起外号乱逗乐是经常的事情,不想后来这个外号传了下来,连单位上都知道了,小田那时候说话有些不注意,有一次和几个人闲聊时见到刚刚喝过酒的老石远远的走来,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大鼻子,过来!”旁边人立刻都笑了,老石也面带微笑的走过来了,他走到同样在笑的小田身边,突然把脸一板,一记耳光抽在小田的脸上,别人连忙拉开,再看小田半个脸变得紫里透青,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从此之后小田说话比较注意了,也没有人再敢喊老石的外号,这件事情教训了小田,不能随随便便的乱喊年龄比他长的同事的外号。后来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出面打了个圆场算是过去了,但是此后小田见了老石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总是小声小气得不敢说话,包括这次也一样。
张胖摇摇头,显然对小田没有表态有些不高兴,而后接着说道:“小田,把你那条紫壳子拿来对对!”
小田不敢怠慢,连忙拿来一条虫,放在桌上。胖子看了看说道:“怎么着?它俩打一场?”
“我说胖哥,你拿就拿条硬的,别随随便便咬啊!我就这几条虫……”
“这条就不孬,我看就比你的强!”胖子打断了老石的话,“就你这条东西,青不青黄不黄的,是个什么玩意啊!还碰硬的!哼!”
“什么?胖哥你说的什么?我到想问问你,这是个什么种?”
“不管什么种,反正不是个好种!”
  “行了胖哥,我就知道你看不出来,还老玩茬呢,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也不嫌丢人!”
“那你说这是个什么种?你可到是说啊!”
我在一旁忍住笑,继续看着热闹,和胖哥咬虫时这样的情况纯属于规定动作,每次或多或少都有发生,这两人见面后必定要进行一番口舌之争,如果没有反而不正常了。
“说啊!你可到是说啊?”张胖不依不饶。
“胖哥你看这虫不青不黄,但是也沾青带黄是么?”
“接着说,别废话,你说的我都看见了,往下说!”张胖有些不耐烦。
“这叫青黄!”老石说道。
“什么它妈乱七八糟的,还青黄呢!有这么个品种么?”
“谁说没有啊!它就是!”
“算了吧,俺玩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什么青黄……”
“现在你不就见了么?我说胖哥你这人就是不虚心,你敢说没这个品种?”
“这到不敢说,算了算了,别落落了,倒圈里咬吧!”
两虫陆续落入斗盆,只见小田那虫一身油光,明显有些苍老,“青黄”步履轻灵,点草有牙,我说道:“胖哥,这条紫枣壳还能咬么?我看都快老死了!”
“谁说的!”张胖把眼一瞪,“还没咬呢别乱说话!”
我不再吱声,两虫碰头一个滚咬,青黄飞出盆外,紫枣壳放叫,小田满脸笑容,张胖说道:“怎么样啊!再说不能咬啊?记住,万般紫为上,我把它留到这时候自有留它的道理!”
老石等到青黄闭上牙后将它重新放入盆中,轻扫身侧前脸,青黄张开了双牙,提草处青黄“嘟嘟”起叫。
两虫再碰头,四牙交汇双双发口,“啪!”双虫飞起,落地后青黄起叫,紫枣壳伏地不动,须臾,张胖再下草,紫枣壳见草别头,蹒跚而去。老石大笑,笑声过后说道:“胖哥你看见了么?青黄不可欺!呵呵,这次知道厉害了吧?”
胖哥眼睛一瞪,愣了一下说道:“这条虫的确老了,本来以为它一口发出去应该差不多了,没想到你那虫还有回口,不孬,再接一条!”
“别了,不能接了,刚才见了两口了!”老石说道。
“那还叫见嘴么?真有一套,别罗嗦,再接一条!”
“胖哥真不能接了,我这条虫就这么个特点,绝对不能接!”
“别犯贫了,什么他妈的特点啊!”
“我说胖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这种虫能接么?”
胖哥一愣:“什么?我还纳闷了,你说说它到底为什么不能接!”
老石眼珠一转说道:“我这是条青黄,有句话听说过么?叫青黄不接!你明白了吧?”
“靠!”张胖眼睛一闭、脸一斜,“你这不是胡联系么!!!”
我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十八、噬血本性


老石自己也笑了,笑声止住后,他接着说道:“给胖哥开个玩笑,别介意,其实这条虫接不接的无所谓,本来就没底,这样吧,我这条有底,咱对对好了!”说着,老石打开了红牙青的罐子。
胖哥打眼瞅了瞅,然后端起罐子仔细观看,过了一会儿说道:“小石,你这条虫子不孬啊!”
“老大哥你说得到好,烂七八糟的东西能往你家拿么?”老石说道。
张胖点点头,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好吧,我也拿条高级的和你对对。”说罢从柜子地下拎出一只罐子,打开后里面趴着一只紫青皮色的虫。
两虫倒入罐中后,我看到张胖的虫笼形并不比红牙青大,但是脑袋鼓鼓的安在项上,居然比项一边宽出半草,脖子有些耷拉,牙齿拄在地上无精打采的,后身要比红牙青小一些,但是两条大腿特长。这时红牙青起叫了,紫青听到叫声后稍稍抬了抬头,双须轻捷的骚动了几下,张胖下草,紫青缓缓的张开一副本大黄板牙。而后“嘟嘟”起叫,叫声悦耳、动听,就是声音太小,总之感觉这条虫阴死阳活的不是那么精神。“开闸!”张胖发话了,小田立即麻利的打开了闸板。
两虫碰头,红牙青何等的威武,大叫两声后猛然出夹,“啪!”两虫结球翻滚,落地同时起叫,紫青刹那间一改刚才的颓态,收翅后立刻窜上,四牙再啮合,“咔!”两虫同时飞出斗盆!“哎吆!”我、老石、小田同时喊出,只有张胖一声不吭,面色沉着。
入盆后双方再次扭打在一起,红牙青凶相大显,一招招杀口象雨点般的砸向对手,紫青步步后退,但是脚法丝毫不乱,游刃有余。两虫大打,红牙青拚了全力,只是对手就像一块牛皮糖,任你横撕竖咬就是无法拿下,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一颗烟的工夫过去了,场上局面发生了转变,红牙青的优势荡然无存,对手却仍就不紧不慢的盘打,体力仿佛丝毫没有衰减,反而后劲十足,突然,红牙青进攻后一个后撤不及,被紫青一扣叼住了前抱爪,两虫一滚,红牙青一条腿飞上半空后落在盆底里,红牙青身体一颤,肚皮大喘,但顽强的它仍旧再次向对手扑去,老石一言不发,但是他心中恐怕已经感到大势已去,只是还在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奇迹最终没有出现,红牙青被对方一路拱到盆边后又被再次拱到另一边,终于在筋疲力尽之下掉头败北。老石摇了摇头说道:“厉害,这条虫太皮了!打不走啊!”
“你算是说对了,这条虫就是皮,皮的出奇!别说你这虫,再厉害点的都弄不了它,在局上咬的时候差点把对方那小子腻崴哭了,哈哈哈!”张胖得意的大笑。
“好了,胖哥你换虫吧,我这里还剩一条。“我从旁边说道。
“换什么啊?有虫就往里倒就是了,再打两颗烟功夫都没事,谁和你俩似的,弄着个熊虫子和宝贝似的,有意思么?!!!”
“我说胖哥,我这条虫子可是比你的大!”
“没关系,倒进去就行,我无所谓,来吧!”胖哥又开始托大起来。
白牙淡青来到了斗盆里,小田眼睛一瞪,死死的盯住它,张胖仍旧若无其事的样子,显示着他那处惊不乱的“大将风度”。老石轻拨芡草,白牙淡青点尾回头,“开闸!”老石说道。
“吆喝!挺利索啊!少见,你兄弟俩现在也可以了,有变化!”张胖轻轻一笑又开始说风凉话。老石没搭理它,打开闸后紫青芡牙起叫,白牙淡青身体向前一纵,四须碰在一处,紫青张开牙齿一步步走来,白牙淡青两条饭须立刻往两边分开,一副白牙轻轻的张开一线,这时,我发现张胖的笑容立刻消失无踪。
紫青一步步进逼,白牙淡青后退两步后钉在地上不动,紫青继续逼上,两虫越来越近,就在距离不到半寸的时候,紫青再次起翅大叫,突然,白牙淡青大钳一挥,同时身体一个前纵,牙齿从上往下劈向对手的前脸,“啪嚓”一声,声音象拍开一个黄瓜,紧接着紫青向后一个翻滚,落在两寸开外远处,牙齿贴地向前搓,前腿伸长,前胸贴在地上,象一个在青海湖畔朝圣的信徒一样虔诚的拿着动作,我笑了,老石也笑了,张胖一声不吭,小田突然激动的喊道:“就是它把我那金翅子咬败的!胖哥我以前给你说的就是它,没错!一看牙我就知道是它没错!”张胖一愣:“小程你不是说他让人拿走了么?怎么又……”
“废话,拿走了就不能再拿回来么?真可好了!”我立刻回答道。
张胖突然说道:“别捞出来,等着,再来一条!”说罢立刻侧身提出一只罐子,迅速把虫倒了进去,嘴里面还说着:“刚才那条累了,换条虫!”
我和老石没有防备到这一手,斗盆里两条虫已经相互对峙起来,现在提虫肯定不可能了,我心一横!索性咬了算了!
然而,还没等我看清楚对手长什么样,比赛就已经结束了,我只看到白牙淡青一口叼住对手,胖哥的虫猛然身体一弓,然后立刻蹦出斗盆,太快了!
两场比赛纯打斗时间连两秒都没有,白牙淡青毫不费力的干完了活,快得让人心惊肉跳。我从惊愕中醒来,再次审视盆中的白牙淡青,它还是那样平静、挺拔的站立在盆的中央,象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然而就在这时,又一只罐子已经打开,平端在张胖的手里。
老石眼快,连忙说道:“胖哥,还接么?你想累死它啊!”
“我说小石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是咬外皮赢的,它根本没下力,这次我拿条好的帮你试虫子!”
“什么外皮啊!,明明是双合出去的,内口!”
“我说你长着眼干什么的?连这都看不出来么?就是外口,小色孩子说错了!”
他们两人开始较真儿,我连忙说道:“好了,别落落了,胖哥这时候的虫打一口少一口,这么个咬法没完,要不这样吧,你把你那条紫牙油黄拿出来斗斗得了!”
“哼哼!想碰它还要等等,先办了我这条翅子再说!”张胖说罢把罐中虫亮在我们面前。
这就是那条5上风的翅子,我见过它的打斗,它一口崩掉了对手的须珠,当时老石也在场,我们在它身上压花还挣了钱,今天见到了它,不由得我心中开始有些想法:“这可是胖哥今年家中有数的几条好虫之一,要是能把它……”
想到这里我再次看了看白牙淡青,心说:“伙计,你还能挺住么?”
白牙淡青双须欢快的搅动着,好像对我说:“没问题,来吧,一个羊也是放,一群养也是放,该来的总会来,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
老石试探着问我:“程,你觉着行么?”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倒进来吧!”
“哎!这就对了,咬虫不能娘娘们们的,年轻人就应该利利索索的,别和个娘们似的,没意思!”张旁边说着边把虫倒了进去。
两虫碰头双双示威,我的心悬了起来,只见青翅脚步轻挪着向前移动,白牙淡青双牙张开,等待着对手来临,突然,青翅“刷”一声冲来,“铮!”,白牙淡青后退一步,青翅前冲力道未尽,顺势再次前冲出夹,四牙捏合,白牙淡青一甩头,青翅一个趔趄后连忙转身,尚未归位时白牙淡青猛然一个跨步上前,大牙合并“噗哧咔嚓!”在接连的响声中两虫翻上了半空,落地后青翅甩在盆边,六腿蹒跚行走,不一会儿一滩浆水染透了盆底纸,我连忙观瞧,原来青翅的项皮居然被白牙淡青撕开一条足足三毫米的大口子,浆水源源不断的流出!“完了!撕脖领子了!哈哈!”老石大笑。张胖脸憋得通红说道:“你那蛐蛐也废了,牙给打皱了!”我大惊失色,赶忙观察白牙淡青,原来它的右牙上出现了一块大黑斑,我仔细观瞧后笑了,对着胖哥说道:“胖哥你看清楚了,这是你青翅脖子上的皮,连着肉让它给撕下来了!哈哈!”
张胖的脸色在我和老石的笑声中变得越来越难看,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一声不响的把青翅捞出来放在罐子里,就在这时候,白牙淡青用右前抓猛的刷了一下牙齿,我心想:“坏了,难道真的受伤了?”老石也连忙低头观察,只见白牙淡青用右前抓又刷了一下,终于将那块项皮塞进双牙之间,在大牙、小牙、饭须相互熟练的配合下,几下子将项皮咬碎吞下,连浆水都不剩下一滴,而后一个原地转身,双翅竖起来“嘟嘟!”两声。
我心里一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想:“奶奶的,这家伙也真他妈太毒了!”



十九、再逢强敌


“我说胖哥,幸亏你那翅子跑得快,要不就让它给吃了!哈哈!”老石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你说的什么?这种赢法能算数么?操!”张胖怒容满面。
“行了胖哥,把你的脖子都豁了,其实你这这个翅子……”
“你才是个翅子呢,你的脖子才豁了呢!有你这么个说话法的么?”张胖打断了我的话。
老石又笑了,的确刚才我的话有点欠斟酌,胖哥也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
“胖哥,我说这条虫子厉害吧,你还不相信!”一直默默无语的小田发话了。
“厉害什么?刚才怎么咬得你看不出来么?这种赢法纯属巧合,就你那条烂比紫壳子遇到这种情况也能赢,真有一套,跟我这么多年了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么?真是笑话!”
胖哥说完话后又转脸对着我和老石说道:“你兄弟俩看见了,刚才那场根本不算咬,咱再来一场……”
“不算咬你那翅子脖子是怎么撕开的?我说胖哥你这么个说话发就不对!”老石立刻接茬。
“我那翅子是个废物,上次在场上就打仗了,我就看出它不行了才撤下来,这事你还不知道么?”胖哥也不含糊。
“行了胖哥,你的好虫总是输不了,输了的都是废物,你家筐里哪有烂杏啊!你厉害,你牛比!”老是有些不耐烦,开始挖苦。
“兄弟不是这么回事,叫你这么个输法你心里什么滋味?”
“输了就是输了,还什么滋味?你输的不冤,输给它不丢人!”
“操!小石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改咬人了是不是?”胖哥满脸通红。
“小程,我问你,要是你这么输了心里到底冤不冤?说实话!”他的矛头又指向我。
我沉默了,心想胖哥今天的失败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奇耻大辱,自从和他一起玩虫以来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来了个乌龟大翻盖!他的心情我很了解,我应该怎样回答他呢?我左思右想,终于把心一横说道:“不冤,而且还要感到荣幸,因为这辈子终于见到好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石笑的前仰后合。胖哥的脸色象暴雨来临前的天色,一连变了好几变后终于稳定住了,他强作镇静后说道:“小程,我啥也不说了,我用白麻青和你这虫子碰一嘴,行么?”说罢,双眼盯在了我的脸上,这一刻他的目光第一次显得如此坦诚。
我心中矛盾重重,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从来就没有过出头的时候,现在时机来到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但是胸口已经象是揣着一头小鹿一样“砰砰”跳了起来。老石没说话,眼睛也看着我,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也在期待着……
“胖哥,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想问你一句,你的柏叶青麻(白麻青)是不是废物?如果再输掉还有没有话说?”
“我说小程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啊!想咬就抓紧咬,别罗里罗唆的!”张胖的话里明显有躲避回答的意思。
“胖哥你还是把话说出来好,别到时候输了又说是个废物,那样的话咬也没有意义!”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这人怎么这样,告诉你!这条虫子现在7上风,要是你能把它咬败了,就能证明你这条虫绝对是条好玩艺,行了吧?还有什么说的?”胖哥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再接一条,说清楚,这是今天最后一条了!”
“咬吧咬吧,别落落了,你两个人太娘们了,我一条虫咬过八条!什么了不起的?都和你俩似的也别玩蛐蛐了!”
“唉我说胖哥,那不一样啊,你那是克虫啊,现在可不一样……”老是立刻反击。
“好了好了,算我没说,真是的,听了让人心烦!”张胖说罢指了指墙边一只桔红色双层盖子的盘龙大罐,小田不敢怠慢,马上走过去把它提过来放在桌上。
虫下盆了,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柏叶青麻,它仍然非常健壮,上次它的表现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它那四平八稳、举重若轻的场上风采让我久久不能忘怀。白牙淡青前面三场干净利落,这才让我敢于再次用它上场,这次情况不太一样,刚才的巧口不会每每发生,我知道考验白牙淡青的时候到了!
柏叶青麻开牙了,依旧那么沉稳、从容、煞气内敛,随着它的起叫,白牙淡青一个前冲来到闸板边上,双须疯狂的鞭打着闸板,我知道刚才那三场打斗已经完全调动起它的斗性,这次看来它要主动出击了。
果然,门闸打开后四须相碰,白牙淡青立即一个虎扑冲上,大牙叼住柏叶青麻的左钳,然而柏叶青麻何等敏感,立刻收钳同时一个甩头,将白牙淡青甩出两寸远,我心下一惊,胖哥轻轻地说了一声:“操!”
柏叶青麻起叫了,仿佛已经在庆祝胜利,白牙淡青大怒,一个掉转回头,随后再次扑来,四牙结结实实的合在一起,“咔!!!”
柏叶青麻被平空摔向了盆壁,一声亮响后落下,六条大腿铺在地上,身体一动不动。白牙淡青起叫了,叫声是那样的狂放、雄浑!“合闸!”胖哥大叫。我看到他的脑门上已经渗出汗珠。
30秒后,柏叶青麻打了个转,恢复了常态,胖哥下草,柏叶青麻再次张开那副恐怖的血红长牙,重新叫嚣起来,这次我有些坐不住了,打心里感觉到柏叶青麻的可怕,它在白牙淡青的暴口下居然还能抗得住,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两虫再碰头,白牙淡青再次冲上去,四牙啮合双双发力,柏叶青麻坚持着,白牙淡青力大,把对手顶到了盆边,然后把头一仰,柏叶青麻身体一颤,开始抖动,白牙淡青趁机向右猛然一个杀猪,柏叶青麻终于被杀翻在地,大腿抽搐,分开后别头而去,张胖的脸上一片灰色。白牙淡青终于胜利了!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喝一声:“好!!!”老石禁不住站了起来,一拳打在自己的手掌上,“操!办了!”



二十、又见油黄


“怎么样啊胖哥?这次没什么说的吧?哈哈!”老石满脸笑容的说道。
我心里兴奋异常,要知道这次可是击败了胖哥的得意大将,况且方才已经有言在先,这次胖哥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有什么理由了。
胖哥这次真的沉默了,好长一阵子后他才说道:“我这条青麻头确实是条好虫,但是在局上斗的有些乏口了,要不的话早就把你那虫子办了!”
“靠!”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到了这时候他居然还嘴硬,这简直太恬不知耻了!“我说胖哥,既然输了就要面对现实,别老是找理由好不好?!”
“我说小程你到底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刚才什么情况你看不出来么?第一嘴我虫子合的你那虫子,要是平常这一嘴早就把你那虫子给捏抽了,后边也就没戏了!上次我这虫子在局上碰到个特硬的,对着发了五嘴,对方败了但也把它给打铺煽了,我把它拿回来才歇了一天就碰到你这虫子了,你虫子便宜占大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真可好了!不信你问小田!”
胖哥又开始张开他那张讨厌的小嘴呜哩哇啦、没完没了的落落起来。
“行了胖哥,你这人我了解,这样有意思么?你活得累不累啊?输了就是输了,有本事你再赢回来,咬人有什么用?再说了,既然你这虫乏口了为什么你还用?不会是故意给俺兄弟俩个面子吧?”老石说道。
“我说小石怎么连你都这么迷糊……”张胖还要狡辩。
“算了吧,刚才的情况我看得清清楚楚,柏叶青麻连两嘴都受不住,你还解释什么?再说了,前面白牙淡青连着揍了你三条,要说乏口也轮不到你那虫!”我气愤的说道。
“小程我告诉你,其实刚才我那三条虫子……”
“全是废物是么?那么废物你为什么还拿到局上去呢?这可不是你性格啊!”我打断了张胖的话继续说道。
“小程咱实话实说,你咬败了我这几条虫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有种的再接一条,要是能办了我那条紫牙油黄我什么话都不说!敢不敢咬啊?!!!”
“让我说两句吧!”老石接过了张胖的话,“咬可以,但是今天不能咬,小程这虫子也乏口了,胖哥你是行家,要你也不会咬!”
“怎么不能咬啊?要是我的虫子再接两条也没事,赢了就是好的,输了就是废物!”张胖又开始发表谬论。
“但这虫不是你的,是俺们的!你敢那么个咬法证明你厉害,俺不行!”老石反唇相讥。
“我说小石又不是你的虫子你怎么话这么多啊?”
“谁说不是啊?”我接着搭茬,“我抓的石哥养的,这条虫子是我俩的!”
“好好,我看出来了,你俩是一伙的!”
“那还有错么?俺俩一直是一伙的,老哥你还不知道么?哈哈!”老石笑了。
张胖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显然今天的比赛让他颜面扫尽,既输了虫又丢了人,最后又让我们挖苦了半天,依照他的脾气本应该发作,但是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弄的他很别扭。
“胖哥咱这样吧,既然你那条油黄这么厉害,那么三天后我们再来,到时候它俩再咬一场,你说行不行啊?”老石又说话了。
“随便,你俩看着办就是了,可是我这条虫子现在什么状态我不清楚,要不这样,把你那条青黄倒进去和它来一嘴怎么样?”
我心里暗笑,知道这是他想要找个台阶下,于是看了看老石,老石摇摇头说道:“好吧好吧,胖哥你既然开口了咬就是,大不了给大家看个热闹,小程你说行吗?”
我知道这场比赛是没有机会赢的,但是可以从通过这场比赛来观察一下紫牙油黄如今的状态,毕竟好久没有见过它的打斗了。于是立刻说道:“行,咬就是了!”
虽然我对油黄有足够的认识,但是它下场的时候仍旧让我大吃一惊,它那雄伟的身形、硕大的头颅、宽阔的铁项、厚重的油彩、铁铸的巨腿、还有下草后展现出的那副极限超宽厚黑紫瓷釉镰刀大牙等等都让我心中产生出无尽的畏惧感。从外表看这无疑就是一部超级杀戮机器,更何况此虫目前在场上已经连续10场完胜对手(加上开毛共11上风),青黄肯定不行,只不过是它屠刀下的一块田鸡肉罢了,我看着青黄心里说道:“伙计!对不起了,自己小心点,别把小命搭上!”然而青黄却若无其事一样,在老石的拨弄下凶性大发、起翅高叫,仿佛要再用一次胜利来续写自己的战斗历史。
门闸打开了,青黄寻盆来到油黄身边,两头对正,青黄大叫,油黄大钳轻启,我看到两虫的牙齿相比犹如镰刀碰见了牙签,双方差的一塌糊涂。
青黄凶性大现,叫声狂噪嚣张,终于一个箭步上去,四牙碰在一起,“铮”一声,青黄掉头就走,“哈哈!碰到电警棍了哈哈!”张胖大笑起来,老石面目严肃,再次芡草,青黄疯狂起性,逐草冲突,两虫再见面,青黄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咔!”四牙捏住,油黄轻轻向后一带,青黄身体猛然一颤,而后六足居然全部伸直向天,油黄往前一喷,再看青黄已经飞向了空中,然后落在盆外的桌子上,双须尽死,六腿平铺在桌面上,有气无力的挣扎着。
“完了,废了!就这虫子还拿来咬呢,不嫌丢人么?操!”张胖一脸不屑的说道。



二十一、魔鬼链条


“我说胖哥你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你明知道这条青黄本来就是给你作勾口的,要是真咬能用它么?“老石不满的说道。
“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就它这个级别的还给紫牙油黄作勾口,你这不是说笑话么!”张胖也不示弱。
“别管怎么着,今天青黄一上风,总比你那烂蛐蛐强多了!”
“什么?你说的什么?我说小石你这人真有意思,那条虫子是小田的你还不知道么?”
“这条青黄也不是我的啊!”
“靠!你这样说有意思么?是谁的就是谁的,输了有没人笑话你!”
“它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我点划你干么?这是我朋友的一个毛口,他不玩了就送给我了,我有必要操拢你么胖哥,真可好了!!!”老石一脸的不屑。
“算了吧,咱兄弟俩也别争了,你俩回家好好的伺候你那白牙淡青,三天后拿过来,到时候不管谁输了都别胡落落了。行不?”
“胖哥你既然这么说就行了,到时候输了别再找这个那个的理由就行!”我顺着他的话插上一句。
“哎吆!我说小程你把你哥看成什么样的人了,操!真有一套,你要这么说的话干脆也别咬了,真没劲,你说这是什么事啊……”张胖听罢我的话立刻没完没了的数落起来。
“不咬就算了,我无所谓!”我气愤的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都别落落了,我说两句,咱这样,该怎么咬还怎么咬,谁也别找什么理由,胖哥你的虫子你有数,小程的虫我养我有数,到时候咱们咬一局,胜负无所谓,图一乐,谁输了谁请客,行不行?”老石连忙插话。
我和张胖都不再说什么,接下来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我们告辞。
接下来的三天是难熬的三天,我和老石为了这场比赛积极的准备,我俩达成了共识,连续三天的食谱由以前的混合饲料改为荤食,为的是让白牙淡青在上场前具备充沛的体力。
白牙淡青的原雌早已死去,家里面还剩下三条雌虫,现在均为白牙淡青所拥有,老石仔仔细细的料理着白牙淡青的每一天,我则天天奔波于我家和老石家之间,密切关注着白牙淡青的身体情况,哪怕一点点变化都会引起我们足够的关注,因为我们知道这次比赛不同凡响,这是自1993年以来我们第一次真正拥有挑战胖哥的资格,如果这次把握不住的话下一次机会将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当然胖哥的油黄绝非等闲之辈,根据以往打斗的观察来看,这场比赛并不容乐观,两条虫均属于霸口虫,从身体条件来说,似乎紫牙油黄更加强壮,毕竟它的牙齿显得更宽、更厚,更具有摄人心魄的视觉冲击力,而白牙淡青后身比对方要足一些,并且这时节青虫应该更当令,但是油黄上次的表现确实让人感到恐怖,从我的角度来看它不但没有走下坡路,反而下口更加凶残霸道,蟋蟀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不到最后关头你永远不能给它下一个确切的定义,特别是象白牙淡青和紫牙油黄这种强强对话。因此胜负最终花落谁家只能三分在虫,七分在天(不好意思,有些唯心了)。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到了第三天的下午,临比赛时间只剩下几个钟头了,我从家里刚想出门去老石家,突然间电话铃响了,我抄起电话,里面传来了大李的声音,“喂!是我,我回来了,白牙淡青怎样了?”
“很好,现在它已经胜了15场了!”
“靠!有没有搞错,这么牛比?真的假的?”大李兴奋的说道。
“骗你干什么,你过来吧,今天有局,咱一起去看看。”
“多少钱的局?我还带点么?”
“不用了,今天不咬钱。”
“不要钱还叫局么?和谁啊?”
“和胖哥,今天的主题是咬人,快过来吧,过这村没这店了。”
“操!和他咬,能行么?”
“行不行的吧,该咬就咬,别说了,快来吧!”
放下电话后不一会儿大李就到了,接着我们俩骑车向老石家奔去。
来到老石家我我顾不上寒暄立刻询问白牙淡青的情况,老石一笑说道:“放心吧,万事大吉,就等今天晚上了。”
老石的回答我很满意,于是和大李再次看了一下白牙淡青,当然,在老石的精心料理下它显得更加茁壮,大李也是不住的称奇。
晚上8点钟我们来到了张胖家,和想象中的一样小田也在,两虫上称,白牙淡青7.4厘,紫牙油黄7.6厘,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奶奶的,不花钱的局就是不一样,胖哥这次放开喂了!”其实我们也是一样,为了保证白牙淡青的体力,在喂食上从来都没有委屈过它。下雌时出了一个小问题,由于我方雌虫年老体衰,无论淡青如何呼叫就是不结玲,最后无奈借了胖哥一条盖母,结果上去不到一分钟时间,白牙淡青贴玲成功!在对待雌虫的问题上我们不得不承认胖哥的养功,直到11月光景,他家仍然还有20多条雌虫,并且条条跑盆。从此之后我和老石开始对雌虫的蓄养下起了功夫。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这场期盼已久的巅峰对决终于拉开了帷幕,两虫双双落入了斗盆,今天胖哥变得少言寡语,小田也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场上的情况,双方都知道这场比赛的胜利意味着什么,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我知道有时候为了荣誉而战比斗花来得更加紧张刺激。
在胖哥的拨弄下紫牙油黄再次开启了獠牙,大李眼珠突然一瞪:“靠!厉害!”我从旁边拽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这时老石也将白牙淡青的大钳芡开,“双方有叫!开闸!”
随着胖哥的口令,闸板打开了,两条虫自行寻找走到一起,四须相碰立刻互有反映,白牙淡青缓缓张开它那双令人眼睛发麻的雪白巨钳,一步步靠近对手,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因为它的大钳和对方比还是小了一些,在此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紫牙油黄也张开了大钳,原地向后稍稍后退,翅膀微微颤动,这一刻,似乎空气都已经凝结,我心跳的厉害,老石和大李面色严肃!再看张胖,以往的沉稳劲荡然无存,两只眼睛有些发红,紧盯在斗盆里喷射出凶狠的目光。
“咔!”白牙淡青主动出击,四牙死死的啮合,向前的冲力将紫牙油黄冲退了两步,油黄调整着脚步站稳,双虫开始较力,一秒、两秒,突然,油黄发力同时向后一拽,白牙淡青的身体突然间被拉长,我看到它头与项之间、项与翅之间的白肉露出,同时身体开始轻轻的颤动,“坏了!受口了!”就在这时,油黄猛一个背包,白牙淡青的六足抓底不稳,被对手撂起摔在身后,两虫的牙齿还是没有分开,顽强的白牙淡青猛然向前一顶,双虫造桥,油黄果然凶狠,双钳使劲向自己的左方掰去,白牙淡青大腿叉开,硬硬的接下了这一招,然而就在这时,油黄突然头一扬,而后死命向右一掰,落桥后猛一个恐怖的链条翻滚,我的耳朵里听到一串响声,“噼哩啪啦!”接下来白牙淡青被狠狠的摔在盆壁上后弹出足足三寸远,伏地不动!油黄高声起叫“嘟嘟嘟!!!”
“落闸!”我大声叫道。
“落什么闸啊!没给你搅死就不错了,哈哈!”张胖终于笑了,开怀大笑,笑的我毛骨悚然!



二十二、霸王摔鼎


门闸落下来了,张胖仍然不住的唠叨,我没有接茬,老石目光严肃的观察着白牙淡青的情况,只见它原地不动,大牙半开,终于在20秒之后马门落下,双须轻搅,我惊异的发现它的一条饭须已经不见了,落在了斗盆的边上。我心里一痛,这时老石小心翼翼的下草,领了几下发觉感觉不错,于是芡扫前脸,白牙淡青缓缓的张开大钳,随着芡草的扫动慢慢恢复了常态,老石芡草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一提草,白牙淡青起翅大叫,“嘟嘟嘟!”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起闸!”老石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发现张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
两虫再碰头,紫牙油黄主动出击,一口叼住白牙淡青向右杀猪,白牙淡青连忙分开大腿支撑,我看到它的身体转动了90度,终于没有被掀翻,但是也被对手这一口甩出半寸,他顽强的转过身来对正油黄,两虫同时大叫,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好像已经跳到我的咽喉里,旁边老石的手也在颤抖着,大李的嘴不知道啥时候张开,发出怪异的声音。
“铮铮”声响起,这次是白牙淡青主动出击,紫牙油黄在白牙淡青的进攻下后退了两步,紧接着油黄又一个前冲扑来,两虫再次咬住,白牙淡青的双后腿犹如钢柱一样插在地上,同时双牙紧紧的咬住对手的铁钳,两虫硬硬的别在盆中央,“咔”一声亮响,双双砸向盆壁,分开后油黄起叫,随后白牙淡青也起叫,油黄一个掉头冲来“铮铮铮”三口,白牙淡青被逼到盆底,油黄乘胜追击,一个前冲扑来,就在这时场上局面突变,白牙淡青叼住对手的大牙,歇斯底里的砸向盆壁,“啪!!!”
落地后的紫牙油黄步伐有些散乱,但是它仍然起翅鸣叫,白牙淡青没有浪费这次机会,只见它冲上去一口叼住对手,身体猛然一抬,居然将对手平空举起,高高的擎在当空,“霸王举鼎!”我兴奋的喊道。
紫牙油黄开始抽动,越来越剧烈!白牙淡青身体后仰,前抓抬起,而后猛然向下甩去,“啪!!!”油黄被摔在地上,弹起后落在两寸远处,但它仍然能够回身,只是脚步变得踉踉跄跄。
“合闸!”张胖大叫。
“有牙!不能合!”老石立刻回击。
就在这时白牙淡青已经迅速上前,两虫再次对头,强弩之末的紫牙油黄没有来得及发口就已经被白牙淡青奋力捉翻在地,五秒钟后两虫分开,油黄疲惫不堪的掉头而去,合闸后无论张胖怎么芡草它也没有开牙。
白牙淡青胜利了!这次胜利来的太不易了!我无法抑制心中的兴奋,大喝一声:“好!赢了!!!”
老石笑了,笑的没有保留!大李笑了,笑的无比灿烂!我也笑了,笑的激动万分!然而胖哥沉默了,他的眼睛里一片昏暗,在他旁边的小田面色尴尬,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
胖哥把油黄托在手上看了好长一阵子,最后默默地说道:“不孬,真是不孬,你这条淡青是条好玩艺儿,但我这条虫不是在牙上走的,是体力上撑不住了才走的,小程你说是不?”说罢胖哥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我发现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份苍凉、一份期待。
“对!没错!“我立即回答,因为我知道,胖哥能够说出这么一句话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况且他毕竟是老大哥,这个面子无论如何我都是要给的。
“就是就是,都是好虫,幸亏早秋没碰上,要不就都废了!“老石也发话了。
“再说了,油黄毕竟是黄虫,能打到这时候就已经不容易了,要是再早上一个月的话就不知道谁赢谁输了!”大李的话也搀和进来。
胖哥的脸色越来越好看,最后居然在嘴角上挂起一丝微笑。
按照事先的约定,胖哥主动提出第二天请客,然而我们婉言谢绝了,并不是不给他面子,而是怀着截然相反的心情在一起吃饭无论如何都不会舒服的。
离开胖哥家,我们仨人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今夜无眠,应该狂欢一下,我们来到那家八团附近的烧烤店,推杯换盏开怀畅饮,我记得那天晚上的羊肉串特别香,啤酒特别的甜!席间的主要话题当然是白牙淡青,我们一起分析今晚的胜利,都认可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场比赛的转折点是在油黄被摔在盆壁上的那一下开始的,而真正让油黄遭受重创的一击并不是最后的那个捉夹,而是先前白牙淡青咬住对手当空举起,而后摔在地上的那一下子,我眉飞色舞的形容当时的情形,他俩则用爽朗的笑声来迎合我不停喷洒在半空中的飞沫,最后我们三人一致赞同把这一口命名为“霸王摔鼎”。
以后的日子里白牙淡青再也没有上场,在老石的精心伺候下它不久就抚平了战斗带来的创伤,重新变得强壮起来!只是它的饭须只有一根了,另一根永远的留在张胖家,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它是白牙淡青沙场生涯的光荣见证,连同白牙淡青嘴边那点伤痕,一起为1997年虫季画上一个无比圆满的句号!



二十三、恶魔归去


由于时间已经相隔了9年,我记不得97年到底下没下雪,只是觉得好像那年是暖冬,冷空气来的比较晚,也比较弱,虫季过后老石开始玩蝈蝈,每次到他家时总是蝈蝈鸣叫声大噪,偶尔声音停住时还会传来几声蛐蛐的鸣叫,那就是我的白牙淡青,在结束沙场生涯后它又开始和蝈蝈比拼上了唱歌,当然这次它是不会上风的。老石在暖气上垫了几块毛巾,然后把它的罐子放在上面,虽说外面气温零下好几度,但它的巢中却温暖如春,它依然健康的活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活着,一直到12月25日,老石打来了电话,伴了我4个多月的白牙淡青立盆而终!这是一个奇迹,一个我玩虫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迹!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两条虫活到过12月下旬,一个是它,另一个是2004年的玻璃翅,玻璃翅去世的时候是12月23日,比它早走两天,可虫就是虫,再强大的虫也无法逃脱自然的法则,但是它的死毕竟与玻璃翅不同,直到最后一天还有一群蝈蝈和它对唱,它走的很潇洒,很惬意!而玻璃翅走的时候很寂寞、很孤单,让人伤感。
我没有去老石家,因为我不愿意看到白牙淡青死后的模样,不愿意让现实击碎我心中如此美好的记忆。去吧!安静的去吧!我的白牙淡青朋友,你最美时的样子永远……永远留在我的心里!(不好意思,写到这里我的眼角湿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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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6 11:30:3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一个长篇~~~~真实记录人、虫的感情与经历,就让很多事情留存在心间吧,记忆中将永远

是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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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6 13: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乐在其中!我不养虫,不懂,但也能分享楼主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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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6 14:57:09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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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6 15:23:3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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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6 20:53: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慢慢看,虫的争斗,人的世界^
小小的促织承载了文化,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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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6 23:0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功力,落笔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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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8 13: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章!我原来一点也不懂虫,在看过这篇文章后,对如何捉虫、挑虫、养虫、斗虫,及养虫人圈中的规矩等等了有详细的了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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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8 13:0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养宠人对自己养宠生活的真实记录,建议版主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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