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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只白青
时间:2006年4月11日结稿于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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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礼物——遥忆97年虫事
一、踏上征程
1997年7月中旬,在香港回归后举国欢庆的热潮尚未褪去的时候,我已经为了迎接虫季的到来早就蠢蠢欲动,今年我的时间非常充裕,并且第一次有了搭档,终于结束了一个人孤零零捉虫的历史。
大李是我初中的同学,而且他妈也是我老妈的同学,两家算是世交。今年他公司推出新型节能产品“沼气燃气炉”,为了下一步推广,于是与明星小区相关负责人达成协议,在小区内做试点,结果很不成功。但是设备早已安装落地,况且已经有了一部分使用用户,因此他无奈和另外几个技术人员被留了下来做服务,一天到晚的时间尽是喝酒、看电视、拉闲呱。
我去找他玩儿的时候闲谈提到了蛐蛐,不想他却兴趣大发,主动要求今年和我一起捉养,我没有感到意外,本来他也是老玩蛐蛐的主,于是欣然答应。
大李家住在昆仑街,本来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后来拆迁分到三套房子,其中一套七楼两室一厅60平米的房子一直空着,于是今年为养虫派上了用场。他早早的打扫干净,我的所有虫具、虫罐都搬到他那里,加上他以往的家底摆在一起,真的是非常壮观。我乐滋滋的看着这一屋的家什,心里面得意极了,看来今年要大干一场了!
1997年是我纯捉虫的最后一年(在此之后开始收虫),我们提前制定好捉虫的路线,拟定早期先以本地(济南西郊)虫为主,从机床二厂厂区开始,再延二厂路至东西红庙,西二环106医院再到腊山,随后延经十路向西至大金庄、小金庄、大小饮马、担山屯、舍利庄(以上都是济南著名的蟋蟀产地)。後期从经十路西首向南,肿瘤医院、朱庄、腾屯、郭庄,然后杀奔长清大于、小于、平安店镇、义务庄直至长清县城边上的高院墙庄,然后再至马山、孝里捕捉後完闭(以上均属济南好虫及长清优良品种产地)。
事实上我们从7月底开始捉虫到8月20号,除却义务庄、小于庄、小金庄,其他的地方我们全都走遍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总获得够分量的虫200余条,其中6厘以上的虫60余条,6.5厘以上的大虫30余条,战果还算辉煌,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些郁闷,原因是97年大旱,滴雨未降,大虫普遍较少,往年这个时候7厘以上的大虫早已收获不少,而今却一条都没有。更何况老石有自己的出虫地,他家的大虫颇多,与他相斗难免吃大亏,到时候输虫事小、丢人事大(那时候俺还小,玩虫贪大,感觉有条大虫坐阵颜面上很风光,并且我那时斗虫全凭一乐字,没有斗花这种严肃的事情存在,因此,经常以大斗小或以小斗大)。
张胖当时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每年他家里的好虫多如牛毛,与他相比我充其量就是一小混混而已,我就纳闷,为什么这么多好虫都落入他家虫罐的,但有一点当时可以肯定,他的虫绝对都是抓得(后来他也开始收虫),或许这就是差距——有产地的人和无产地的人的一种绝对的差距。我清晰记得96年我去他家看虫,当时他拿出一条捉自泰安7.6厘体重的大虫让我看看,当时那种兴奋劲就别提了,但他老兄却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看好了么,咋样?”我说:“好!简直太棒了,这虫盖帽了!!!”
他又拿出一只罐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你再看看这条,小心着点,要是跑了你回家去给我拿1000块钱来,哼哼!”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罐子,眼前的一幕我惊呆了,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一条黑色巨蟀盘踞在罐子中央,整皮一色、蜻蜓巨头、青剑翅,比方才看得的虫足足阔出两草,长出半头,我心中大动,问道:“胖哥,这是从那里抓来的?有多大?”胖哥得意的笑道:“昨晚上在肥城抓的,空壳子八厘一五!现在吃上食9厘2,呵呵,兄弟,长见识了吧?“说罢用手一指旁边的等子,“自己看看吧!你来时我刚称完。”
等子上的数字说明了一切,我被震慑住了,肥城居然有这么大的虫,真让我始料未及,我连忙问道:“从肥城哪个村抓的?”
张胖微微一笑:“怎么,要抄我后路啊?想得倒美,兄弟啊,该干嘛干嘛去吧!哈哈!”(这条虫最后被张明花大价买走,济南的网友应该有人见过它)
往事再一次涌上我的心头,于是我跟大李商量着是否去肥城一趟,大李欣然答应,并且立刻打电话找到他一位老家在肥城的原同事,很快约好后天一起去。
8月22日下午,我们一行三人坐上去肥城的汽车,我心里面充满着振奋、充满着希望,但愿此行能够让我梦想成真。
二、杀奔河东
汽车在公路上高速的奔驰着,我的心一直没有平静下来,也顾不上欣赏窗外独具美感的秋季田园风光,只想汽车马上到达肥城,赶快!赶快……
不到两小时的时间,我们就来到了目的地,下车以后,我向西边望去,看到那红砖碧瓦接连成片的村庄和那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我的心豁然开朗,“哈哈!我来了!虫王将相们,我济南土匪终于杀过来了!哈哈哈哈!”
这时,大李的那位姓张的朋友来到我面前,一指前面的那片村庄说道:“我家就在那儿,咱们走。“说罢径自前面引路,我和大李随后跟随,向前走了二十来米,经过一条小地沟,再往前就到了村口,村口立一石碑,上写:“河西村”三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我走近一瞧上面写道:“肥城县经济开发试点村,因坐落在河东村以西,因此命名河西村。”
我回头问那位姓张的朋友:“张,你这叫河西村,那么对面村子是不是河东村?”
“是啊,公路这边叫河西,公路那边叫河东。”
“那我怎么没看见河啊?”
“刚才在路边你没看见吗?”
“咳!就那条小地沟啊!这也算河么?”
“不小了,往年还有水呢,今年天旱没下雨,都干了!”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心想:“就他妈几米宽的阳沟也算是河,照这么说我们家属院外面那条臭水沟应该算是条江了。
来到他家门口,张朋友的父亲已经早早的迎了出来,可能是刚才就有人看见,早早的报信去了,就这一会功夫,门前就已经站了七八口子大人小孩,一个个朝着我呲牙咧嘴的笑,笑容很朴实,但是总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他们看我的眼神就象我在动物园里看猴子的感觉差不多,我们走进院子落了座,一群老乡也跟进来看热闹,其实我心里也理解,这里的老乡很封闭,有些人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乡村,外头来了客人都感到新鲜,禁不住都来看热闹,由于他们成年累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劳作,都灰头土脸面色黝黑,乍一见到象我这样“细皮嫩肉”的细种都感到挺稀罕的。果然,一个抱小孩的妇女对这孩子说话了:“你看看这个叔叔长的白不?”
小孩嗲生嗲气地说:“白!”
妇女接着说:“好看不?”
小孩说:“好看!”
妇女又说道:“喜欢叔叔吧?”
小孩说:“喜欢!”
“好孩子,那你以后长大了好好学习,上城里念书,将来干文差事,也养的这么白好不好?”
“好!”小孩说完后冲着我嘎嘎的笑起来。
说实话我这人脸皮挺厚的,但这一会儿不知不觉脸上热了一热。孩子的眼睛就是好使,立刻叫道:“娘!叔叔脸红了!”周围人一片爽朗大笑,弄的我傻呵呵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因为屋里头热,所以我们一直在院子里喝茶,一直到吃晚饭的这段时间,外头的老乡一波又一波的来看热闹,起先很不适应,后来习惯了,心想:“就哥们我这形象平时丢人堆里立马就找不着了,感情今天也当了一回稀有动物,也算值了!”于是放松起来,并主动跟他们打招呼,这样一来反倒是他们不好意思了。
今天我们的目的很明确,虽说老乡很好客但是我为了完成使命坚持滴酒不沾,大李酒量很大,盛情难却下和主人喝了起来,最后主人不胜酒力主动提出吃饭,这才罢了。此时院子外边的蟋蟀叫声已经连成一片,我的心早已飞入那片嘈杂悦耳的欢叫声中。
夜里10点多钟我们准备上路,我问大李怎样,大李微微一笑:“没事!”我放心了,其实本来我也感觉没啥问题,凭他一斤半的酒量对付两三个人应该不成问题,于是我们分了分工具上路了。今天小张打下手,我俩的负担轻了许多,由于天气闷热,我赤膊上阵,三个人在庄里、地里撬来撬去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收获挺多但是仍没有如意的大虫入账,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我们来到村头时已经12点半左右,我们坐下来休息并且开始逐条察看今天的收获,今天不知为什么,我老是不上手,倒是大李手头麻利,捉的比我多,个头也比我的大。但是总的情况不近人意,6厘以上的也就三四条且项皮油亮,我想恐怕都是热籽,不由得有些扫兴。小张看出我的心事,在一旁说道:“程哥,要不咱到河东村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看都差不多,没什么情况了。”
“那也未必,听家里人说河东那边来了不少天津人。”小张说道。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也没问我啊,再说了,河东河西离的这么近,我估计也差不多,这边是咱家,人熟,到了那边都不认识,河东村的人野,经常结伙打架,咱半夜逮蛐蛐别让人家当小偷给揍一顿不值当的……”
“好了别说了,今晚上就去河东!”我又兴奋起来。
“咱又不糟踏人家庄稼怕什么,现在就去!”大李和我一条心,立刻呼应。
我站了起来,目光向对面的村子望去,感觉河东村要比河西村大很多, 心里面又想到白天的情景,那块河西村村头石碑上的文字“肥城县经济开发试点村,因坐落在河东村以西,因此命名河西村”,心想:“这河西村是根据河东村的名字命名的,看来河东村似乎有什么典故在其中。”
想到这里我立即说道:“走,开路!小张把我的包拿过来!”
小张把包递给我,我打开后取出两瓶水,然后从包下层取出一件衣服穿上,大李从旁边说道:“你小子不是怕热么?怎么又穿衣服,神经病是么?真有一套,你……”声音闸住了,一束电光从大李的手上传到我的身上,照亮了我草绿色的衣服,金黄色的纽扣在电光下闪闪发光。
“有没有搞……错!你你你……咋穿了这么件衣服?”
“没错啊,我就怕抓蛐蛐时遇到麻烦,所以临来时找派出所的朋友借了件警服,那小子又胖又高,你看我穿上这个难看啊,操!”
他俩没再说什么,跟在我后面向河东村走去,穿过马路,走过一条笔直的土路后来到河东村的村口,村口也有一块石碑,我知道上面肯定是河东村的详解,于是走过去打开手电一照,上写:“河东村”三个大字,下面也有一行小字,我仔细看着小字的内容,上面写道:“肥城县经济开发试点村,因坐落在河西村以东,因此命名河东村。”
“靠!就他妈这么个来头,这不操拢人么!!!”
话音刚落,在我身后地头上突然传来两声雄壮的虫鸣,“嘟!嘟!”我心里一惊,猛一回头间大李已经轻盈而敏捷的朝那个方向跃去……
三、捕获奇虫
为了不惊动大虫,我没有过去,大李蹲在地头冷静的抽着烟等候,不一会儿,那个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嘟!嘟!”大李把烟一掐蹑手蹑脚的往玉米地里钻,我在后面压低声音说道:“错了吧,我听着在地头上!”大李手臂向后伸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小心翼翼的钻进玉米地,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声又响了,这次仅仅一声,突然地里面灯光大亮,接着一阵簌簌声响,大李一头从玉米地里扎了出来。
“办了么?”我大声问道。
“办了!办了个大的!”大理兴奋的声音说明了一切!
我连忙迎上去,只见大李把罩子扣在手心上,然后递了过来,我定神一看,“靠!这么大个家伙!”只见此虫一身漆黑色,六条玉腿在罩子里纷乱的爬行,双须飞速的搅动,一会儿又开始啃咬罩子的网线,下口处,一口亮白大钳豁然闪现!“厉害!好一副白玉大牙!”我禁不住称赞道。
我们将此虫落罐後再仔细观瞧,乐得我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不虚此行,肥城果有好虫啊!此虫一身浓黑透着些许紫光,身体略长、六腿粗大、头部高抛、双须如鞭,虽不算太宽阔,但立身高厚,目测应该不小于7厘。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今晚上总算是没白忙活,总算是抓到一条象样的东西。
接下来一段时间大李手头越来越顺,连续抓了几条象样的虫,虽说个头不大但是长的有板有眼,我今天手气特差,接连三条虫都被我不小心弄跑了,心里面不免有些窝火,这时候我们已经深入到村子的腹地,
由于天津人连续几天的捕捉,我们忙活了半天没找到象样的,这时来到了一个大院子旁边,院门是个两米多宽的大铁门,上着一把大锁,我下意识的透过院子往里看,里面很大,可能是一片打谷场,角落里堆着高高的秸杆垛,院子里和院子外方园三四十米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声音。我没有太在意,招呼着他俩离开,刚刚走出十多米远,突然传来两声蟋蟀的鸣叫:“嘟……嘟……”
我连忙说道:“等等!”他俩立刻停住了脚步,原地不动。
“嘟……嘟……”又是两声,我听清楚了,就是从院子里传来的,这个声音并不算太大,但是我灵敏的发觉到它的不同,它具有一种穿透力,一种在平缓中流露出的震撼力,每一声都好像从我的心脏正后方袭来,让我感觉到一阵颤动。我们来到院子门前,再次耐心的倾听。
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我开始有些激动了,大李却不以为然,“怎么听着象个翅子呢,好像是刚开叫的!”
我一挥手示意他别说话,同时眼睛在院子里扫来扫去,这一刻就连我的耳朵都似乎竖了起来,全身的细胞全都达到最兴奋的状态。“嘟……嘟……”好了!就在我左手的西墙壁上,我判断好了位置後把手里的家什交给大李,然后三两下攀上了门顶,继而轻轻的翻身入院,然后一挥手,大李也麻利的翻进院子来,并接过小张递来的家什。
我们俩静静的等待叫声再次到来,同时看到墙根是一片空地,没有其他可以隐藏的地方,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猛然间又传来两声大叫“嘟……嘟……”OK!这下听清楚了,就在我前面大月2米处的墙壁上,我打开手电一照,“呵呵!它的脑袋象个小灯泡似的安在墙上,我心里一阵紧张,“好大个脑袋啊!”然后和大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我用一根车条轻轻的从墙缝上面插进去,同时尽量保持平静不让车条抖动,大李本想用罩子堵住墙缝,我没让他这么做,因为它的须太长了,我怕罩子惊动了它,终于!随着我的手向外一拨,它“噌”一声跃出洞外,落在了地上,大李赶忙用电光将它照住,我顺眼一看,“啊!!!它它它简直太雄伟了!”
“罩住它!快啊!”大李焦急的递声喊道,我试了两试,最终把罩子递给大李,“还是你来吧,我今晚上手气不好,大李接过罩子轻轻的将它罩住,只见它身体一展,跃上了网罩,大李一撇嘴说道:“哎吆!好沉啊!”而后轻轻的提起,将罩口按在手心上。
灯光下我仔细审视这条蛐蛐,奶奶的,真它妈太令人震撼了,绝对四四方方一条大柜台,头长项长身略短,前额高高的鼓起,双眼暴突,夸张的安在额头的侧前上方,须珠灵活的转来转去,带动着那猪鬃般粗细的双须从网罩里刷来刷去,两腮鼓起两个大包,可见牙齿的厚度,斗丝奇短且间距奇大,象刀刻一样在脑袋上留下沟壑,耳环洁白清晰,内里相连处细若麦芒。头顶高抛处感觉比别虫靠后一点,位置在整个头长度的一半处,项部宽阔发达,后端宽过前端,淡青色,上面爬满一层淡色绒毛,细密无光,背部隆起,宽阔圆实,肉体充盈洁白,两条玉尾粗长,翅色灰白,轻薄致密。整体包扎之紧凑犹如浑然一块,苍白的六足出奇的夸张粗大,后腿上端夹杂着淡灰色的体毛。
我定了定神後让大李转了一个角度,猛然投入眼帘的是它那张黑如焦炭一般的椭圆大脸,连门槛、牙环都一抹色,更让人兴奋的是那一副大牙,感觉是整体圆过来的,跟头顶弧度差不多不相上下,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夸张,“好!”我禁不住喊了一句,话音刚落,它似乎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然后狠狠一口咬住网罩,然后脑袋顺势一扭,网罩马上给揪的变了形,开牙的一刹那我被震撼住了,这哪是蛐蛐的牙齿,简直象是狼的獠牙,除却牙尖上几颗浓黑狰狞的牙刺外,其余一抹纯白色,白森森的令人恐怖,胆寒!在强光的照射下居然看不到反光。我心里不禁想道:“这它妈抓了个什么玩艺,喂它人肉恐怕都会吃啊!!!”
四、山雨欲来
我们捉虫一直到清晨,今天手气不错,又有几条大虫入账,早晨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我们身上,仿佛也为我们的收获感到喜悦。我们轻松愉快的向回走,路上遇到了三拨捉虫的天津人,我心里面不禁感到庆幸,幸亏来的是时候,如果再晚一天恐怕就不是这种情况了。回到小张家后顾不上洗漱就把虫罐纷纷排开观看,结果和想象中一样,比晚上看到时小了一些,但是我已经很满意了,特别是那条打谷场里捉获得白牙淡青,开罐时稳稳的钉在小瓷罐中央,威风八面、仪表堂堂。一阵风吹过,它的双须在风中轻轻的飘扬着,然后它从容的抬了抬头,大圆脸正对着我的双眼,一口白牙再次展现在我的眼前。太壮观了!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宽厚的大牙,我心想:“哥们,今年就指望你了!”这时旁边传来大李的叫声:“快来抓蛐蛐,跑了好几条,我说你这人就是有毛病,本来都在罐子里装的好好的,没事你给蛐蛐放什么风啊?有病么?”我这才发现,周围罐里的蛐蛐大都滴溜溜打转,大李和小张正在为了抓逃跑的蛐蛐忙的不亦乐乎。
我们回到了济南,开始了虫季最忙碌的工作,一方面认真仔细的伺候虫,另一方面还要继续捕捉。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前秋的捉、养、选,好虫大都慢慢浮出水面,济南虫出土早,几条象样的虫白露后就已经到了当打之年,于是我们把今年第一批虫带去英雄山早市克虫,果然战功显赫,当年我玩虫和现在不同,一条胜虫连接好几条的事情经常做,圈内的几个朋友都讽刺我,说我是战争贩子,我也不以为然,趁着几条虫正当令连续不断出击,很快周围都知道我手里有两条分别来自腊山和106医院的墨牙青和紫牙红黄,那时候周围人咬花少、凑热闹的多,于是好事者经常约着别人来与我们斗虫,输赢自有一翻情趣。
但是秋分过后,先前的虫由于出土早和打斗次数太多等原因一条条的老去,这时长清虫已经接上,虽说战绩仍旧不错,但是手头的虫毕竟越来越少,那时我年龄小,养虫经验不足,眼睁睁看着罐里面能斗的虫越来越少,心里面不免有些焦急,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大李家住在七层顶楼,且房间朝阳,平时屋里就异常燥热,再加上97年那种高热天气,很多虫还没有出斗就已经泛油走光了,后来肥城虫也陆续上阵,结果并不理想,没有打出想象中的成绩,感觉其硬度及受口能力远不及长清虫和本地虫来的放心,我们的成绩直线下降,开始屡遭败绩,然而这时节的虫已经与前秋虫大不相同,别人的虫在精心的喂养下底板进一步老足,而我们的虫却由于人为及环境等种种原因开始出现泛油、抽身等不良现象。我俩忧心忡忡,就在这时,一个强大的对手对我发出了粽剑??仗铮?炅浔任掖罅剿辏?捎诔は嘞缘眯。?虼宋乙恢毕肮呓兴?√铮?鹂此?讼缘眯。?沙嬉坏愣疾恍。??诓蹲胶臀寡?乃?磕甓际钦排稚暇值闹饕?嬖垂┯φ咧?唬?改昵霸??臀乙黄鹜婀?妫?罄丛谖业慕樯芟氯鲜读苏排郑?俸罄次矣胝排址值姥镲穑???慈跃珊驼排旨绦?赐???某胬丛春苷?罚?簧?で宄妫?岸问奔浼?剿??ハ嘌?柿私衲甑那榭觯?⒃级ㄒ黄鹂松霞赋。?罄从捎谖艺獗哒绞虏欢厦焕吹募傲?邓??衷谒?约赫疑厦爬戳耍?⑶伊私獾较衷谒??0%还是毛口。我仔细的挑拣着剩下的虫,心里面不禁有些胆怯,要知道那时的我非常要面子,把输虫看得比输钱重要的多,但是既然答应了就不能拒绝,临阵打退堂鼓不是我的性格,于是在与大李反复讨论之后,决定启用一直精心喂养中的两条虫,白牙淡青和那条白牙深紫棍。
两条虫在我俩的照料下越发的壮硕了,先说那条紫棍,从入盆后一直受到大李特别的照顾,毕竟这是他亲自捕获的最看上眼的虫,况且紫虫这时已经进入黄金阶段,这条虫已经变得干老十足,品貌超群。尤其是那一身黑紫皮壳与亮白大牙的绝好搭配更显得此虫深不可测。我好几次提出开毛试口均被大李回绝,并总是说要到关键时候使用,可见他对此虫所抱有期望之高。
白牙淡青同样一直处于静养中,我能感觉到它一天天的老足,它的色彩越变越淡,身体越发显得坚实无比。我观察到它平时总爱站立在水盂的旁边,闲暇度步时总是半寸半寸的挪动。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舍的芡牙,我担心哪怕一丝丝大意都对它有所损伤。他的食量很大,估计一顿饭能吃掉整整一粒半蒸熟的大米粒,但是我观察到每次饭后它的后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况且粪便从一开始捉回后就没发现过有任何不良现象,总是那么干巴巴的几个小灰粒,象刚刚破壳而出的幼蚕。他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六抓所占面积奇大无比,比同身形的虫足足阔出一大圈,尤其是在正午阳光下观察,他趴在虫罐的中央位置上,就像是一墩六条根撑起的树桩一样稳健、浑厚。它一直很文静,每次看到它总让我感受到一种非常祥和的气氛,然而我心中总对它总怀有一丝无名的敬畏感,总觉得随时随地在它身上都可能会有令人恐怖的事情发生,这种感觉我解释不清楚,或许它所内敛的杀气会时常故意的在我观察它时顽皮的显露一点,而后迅速的隐藏起来。在我以前玩过的虫当中,它并不是最大的,但它带给我的震慑力却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还有一点让我莫名其妙,那就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它的全身仅脑盖前部有反射光泽,其余部位全无一丝反光,包括牙齿。这到底是好是坏呢?我不知道!
小田终于来了,带着满脸的自信和谨慎来了,我知道今天的打斗与往常不同,多年的交锋让我们彼此相互非常了解,要想取胜必须全力以赴,今天的胜者恐怕就是今年家中的棚顶,至少我是这样,小田呢?当然也是,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局之前再次找我当把子来验证虫的质量,往年都是张胖安排他这么做的,今年肯定还是这样。
五、一记喷夹
跟往年一样,他带来的虫不多,今年带来五条,比我想象中已经要多了一两条,我向他介绍了大李,双方客气了一番后坐下来开始谈虫,言谈话语间我发现小田有一个显著的变化,那就是说话已经不象前几年那样谦逊。因为在此以前他是说话少、办实事多的主,每每他的虫在上场之前他总是很低调,显出一副很随和的样子,然而打斗下来的结果却老是让人嘎然无语,当然了,最经典的一场打斗当属95年他的一条5.8厘的淡紫黄板牙在克虫时遇到老石的一条7.6厘巨项蟹壳青,本来这场打斗感觉无任何悬念,分明是一场看似瞎胡闹的对决,结果淡紫黄板牙上场后一口叼住对手的单牙凭空举起足足4—5秒钟,然后将对手轻轻甩出,巨项蟹壳青落地后满嘴流浆,差点命丧当场。我是那场比赛的直接目击者,接着消息传到张胖那里,张胖连夜来到他家看虫,随后两人携虫上场,三天打三局全是如上情形,从此以后他俩成为密切的联邦。那时的我心中,张胖就是虫王的化身,能够被他选中的联盟绝对是非同小可,至少我是他淘汰的对象,但是小田一直跟随他几年,并且成为张胖最重点的合作伙伴之一,自有他的道理。
小田看了我的虫以后没有说什么,只是不住的摇头,我知道他对这次来的目的有些失望。我没有让他看那两条虫,我的一惯原则是必须先看到他的虫后再让他看到我的好虫,更何况这两条虫均是毛口,白牙淡青更是连牙都没有芡过,因此交谈中我总是说一些今年虫不行之类的搪塞话题。
终于我看到了他的虫,果然一条条膘肥体壮、相貌不凡,我没有吃惊,因为每年到了这个时节他都请假一个月出门捉虫,他是农村顶替上来的孩子,能吃苦,舍得下力。别人不能去或不敢去的地方他都毅然决然的前往,况且他的圈子里有几把养虫的好手,在捉虫时节他从来不用担心家里的虫没人伺候,这就更给他充足的时间捕捉,可以这么说,我和大李联合起来捉虫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忙活了老一阵子后终于到了克虫时间,双方各有5条虫参战,今天我对自己的虫没有太大信心,果不其然,第一场双方两虫相遇,一个背包后我虫翻出斗盆,回栅无牙。小田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让我很讨厌的话:“我不换虫了,你接着倒就是了!”
我眼睛一瞥他说道:“小田,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跟张胖学得这么拽?”
他没有接话,只是笑了一下。第二条下场了,两条虫扭打了一分多钟,最后仍旧是一个背包,我虫下风。小田笑了,我却有些怒了,我问他:“还接么?”他说道:“不行,不能接了,已经打仗了!”随后将虫收回罐子。前两场,小田一挑二,我方败北。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随即将第三条虫倒进斗盆,再看小田已经是彻底放松了,漫不经心把虫也倒了进来。不知咋的,我心里面很是窝火,心想:“就他妈一个小田都对付不了,以后再去找老石怎么咬啊?还不得他妈的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丢人吗?!!!”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斗盆里两条虫已经咬在一起,小田的虫果然厉害,几个平夹对口之后,猛一个抱团,我虫又走了。大李连连摇头,小田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哈哈大笑起来,我心头那个恼火无法用语言表达,等他的笑声停止以后我立刻对他说:“还接么?”
小田用手摸了摸额头说道:“想接就接吧,无所谓啊!说实话今年你的虫确实不咋样,咱弟兄们实话实说,自己人无所谓,换别人恐怕还不说呢!”
我强忍住口中想说的话,目光移到大李的脸上后点点头,大李会意,走到一边将白牙紫棍端过来,下场之后,小田的笑容立刻无影无踪了。
“这条虫是不是大点了?”
“怎么,嫌大?你再换一条就是,无所谓!”我学着它的样子回答道。
小田盯着盆中两虫看了半天后说道:“开闸吧,没事,要想试出好虫来就不能怕大!小的办大的上局没跑!”
“靠!小田,咱兄弟俩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影响还不如你和胖子三年的影响大!这是咋回事呢?”我愤愤的说道。的确,这句话以前经常听张胖挂在嘴边。
门栅缓缓打开了,两虫碰头,对方一叫紫棍立即张开一副雪白大钳,小田刚说一句:“不好!”两虫已经死死的咬在一起,双双原地较力大约三秒钟,突然小田的虫全身颤动,而后大腿登地拼命向外抽牙,这时紫棍把牙一松,对方一个反弹“啪”一声摔在盆壁上,落地起身后全身拱起象一只基围虾,脑袋耷拉着,饭须大开,狼狈之极!我仰天大笑:“哈哈哈!一口咬成刘墉了!哈哈哈哈!”
小田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很难看,它摇了摇头说道:“厉害!还接么?”
我余性未过,正想答应接虫时,旁边传来大李的声音:“下力了,不接了!”
小田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将虫捉住后一把摔在地上,虫立即气绝身亡,我一愣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干吗弄死它?”
“输了就废了,留着没用!”
“靠!那有你这样玩虫的?你给我留下当把子也行啊!操!怎么跟着胖子不学好啊?!!!”
小田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仿佛也感到有些过分,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举动,以前我们一起玩虫时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看来这几年张胖对他的影响确实不小。于是又说道:“我说小田啊,既然你要摔死它那为什么当初捉它?养了这么长时间容易么?干吗非这样?有意思么?!!!”
一连三个问弄的他有些恼羞成怒,“输了就是废物,留着是祸害,干脆放学算了!不对么?”
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心里面想道:“真他妈鱼找鱼、虾找虾、王八专找鳖亲家!张胖和你玩还真找对人了,真他妈的一路货色!!!”
斗到这时,小田手里还剩下两条,我的手中仅剩下白牙淡青一条虫了。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小田和我有一个共同的嗜好,那就是把最好的虫放在最后出现,因此越到最后,胜负越是最难揣测,我悄悄观察着小田的举动,在他落虫的时候很冷静、仿佛一切尽在把握之中,虫落到斗盆里,我赶忙观瞧,好一条雄伟的青头金大翅,只见此虫翅透金光、圆头高耸、项色湛蓝、六爪洁白,站立在半区中央犹如一颗灿灿的宝石。随后我的白牙淡青也出场了,我看到小田本来极其冷静的面孔稍稍一变,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好虫!”
我轻轻的下草,白牙淡青终于第一次张开了大牙,在它的双钳微微开启的一刹那,我的心一抖,一丝寒意猛然涌上心头,的确,平时只在正常情况下见过它的大牙,这次不同,它的牙开启后我感觉比平常还要大、还要白,透着几分邪恶。小田的眼睛越睁越大,但是手中仍旧常规性的操练着青头金大翅。终于大翅开叫了,白牙淡青一直没有叫,仿佛对对方的嚣张丝毫不放在心上。
门闸打开了,青头金大翅性旺,主动左右巡盆,终于,它的长须扫在白牙淡青的肩上,白牙淡青感觉到对方的迫近,猛然“嗖”一声转过身来,转身之快让我没有觉察到身体的扭动,两虫在一寸远的地方相互对峙,我感到两虫身形大小相仿,但白牙淡青的大牙足足比对方大出一套,这时青头金大翅开始起叫,声音异常猛烈,突然!一个闪电出击来到白牙淡青身边,我眼睛一眨,还没看清楚咋回事,青头金大翅就已经象离弦的箭一样往后飞去,“啪”一声,结结实实的砸在斗盆壁上,落地后全身蜷缩,不一会儿,头下方的盆底纸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片水印。小田愣住了,大李也愣住了,过了好长一会儿大李才说道:“靠!这是什么咬法?一个喷夹就出水了!奇怪!”
六、夺命霸口
三人愣了一会儿,然后我开始大笑起来,在我的笑声中小田的脸色越来越红,他捞起蛐蛐丢在罐子里后说道:“好了,别得意了,刚才我这蛐蛐还没站稳呢就让你那蛐蛐打出去了,它是摔出水来的!”
“什么什么?摔出水来的,真有意思,你当是你啊?能把蛐蛐摔出水来!”我有些烦。
“碰头都能碰破,摔还摔不破么?”小田仍然在固执的犟嘴。
“好了好了,你也别犟了,反正它出水了,再说也没用,我还告诉你,我这条蛐蛐绝对是毛口,从来都没咬过……”
“这个咬发能看出什么来?我看它也不咋地!敢再试一条么?”小田没等我说完话又插了进来。
“你当我陪你玩是么?一口都咬成那样了还有什么试头,哈哈!”
“刚才那条不咋地,能赢了我这条就绝对出将了!”说着话小田把最后一条虫端了起来。
“好了,都别说了!“大李发话了,“刚才发口太快没看清,这样吧,再试一条看看,你俩都别打嘴官司了!”
我想了想也是,刚才的确没有看清白牙淡清是如何发口的,于是又看了看它,感觉和没咬过一样,又想了一想后说道:“好吧,再接一场!”
小田的虫落入斗盆,我赶忙一瞧,“嗬!养眼啊!”此虫黑头、金翅、兰脖,与刚才那虫都属于三色虫,但是色显得更浓,全身包扎紧凑,低头弓背,体形比白牙淡青略小一些。过了一会儿开始在盆中走动,一步一寸,龙行虎步。下草处点尾回头,小田轻轻芡动其牙侧,虫身一顿,立刻张开一副血红大牙。
“青三段,真不错!”大李在旁边说道。
开闸后小田继续芡牙,青三段左冲右突精神非常,提芡后虫的双须在身边骚动,警觉的巡盆,这次小田的表情显得异常严肃,再不象刚才那样漫不经心了。
两虫对头后,白牙淡青略一后退,张开了那副雪白的巨钳,我的心也紧张起来。
青三段突然发难,一个跨步上前“铮”一声,白牙淡青被冲退半步,“好!”小田喊了一声。
“好什么啊!这也叫好啊!真有一套!”我不屑的说了一句。
再看两虫头对头僵持在斗盆中央,谁都没有动,不一会儿,青三段起叫了,“嘟嘟”两声,突然,白牙淡青猛扑过去,四牙相交“咔嚓”一声!!!
白牙淡青在刚才扑上去的位置站定,双钳“呱哒”一闭,马门立刻复位。在离它三寸远的右前方,躺着一条蟋蟀,肚皮朝天,双腿僵直,双须缓缓向两肩收去,同时四条抱爪也慢慢合拢在一起。三人都惊呆了,场面上鸦雀无声。注意:这是我这辈子头一次看到当场打死的情形,也是最干净利落的一次,一口下去立刻死的干干净净,绝无半点生还的可能性,在此之前当场咬昏的现象常见,总是过一会儿后,蛐蛐又挣扎着爬起来,但是这次不同,我观察到对手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是直接被硬生生打死的,我推断是在交口的时候青三段被白牙淡青的霸王夹一口打断了中枢神经后,立毙当场。
小田的嘴巴张着,很大很大的张着,直到我把白牙淡青从斗盆里提出来时他才喊了出来:“我的个妈呀!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小田走的时候是低着头走的,和来时截然相反,我知道这个消息会很快传到张胖那里,不去管他,现在我只想尽情享受胜利带来的快乐!晚上我和大李叫上几个虫友痛痛快快的大吃大喝了一场,推杯换盏之间我最多的话题就是四个字——“咔嚓!死了!!!”大李喝的有些多了,老是反驳我:“不对不对,应该是噗嗤一声!挂了!对,是挂了!呵呵!”别人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但是从我们的表情里能看出这件事情的恐怖,有人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大李说好第二天约他们去家中看死尸。(不再赘述)
我们玩了很久,大约十一点半左右,我一个人回家了,进了家门后老妈迎上来说道:“回来了!怎么玩到这么晚,怎么?又喝酒了,跟谁喝的?”
我醉马刀枪的用手一摆,“没事,今天高兴……喝的痛快!爽!哈哈!”
“你就光痛快吧,把身子喝坏了活该,是不是和李x喝的?是不是?我得给他妈打电话,太不像话了!凑一块光喝酒瞎玩,不干正事,这样下去还了得么!”
“别……别打!我以后不喝了,告……告诉你,咔嚓……死了!哈哈!”我糊里糊涂的回答道。
“看你这个熊样,上床睡觉去吧,明天再教训你,对了,刚才来了好几个电话找你,一个姓张的,也是机床二厂的,说是你的朋友。”
“啊!”我猛个丁的一愣,神志立刻清醒过来,心想:“这么快他就知道了,小田看来今天走后直接去张胖家了!对,没错!就是他!”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我连忙接起来,里面传来张胖的声音:“喂!大姨啊!小程回来了么?”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我说胖哥啊!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一通电话就喊姨呢?这个习惯可不太好啊!哈哈哈哈!”
对面回音很刺耳,“你小子还有正事么,我他妈见了面揍死你!!!”
七、一访张胖
“好了好了,大哥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没什么,听说你家出了条厉害的是么?”张胖问道。
“谁说的,哪有厉害的?我这个水平你还不知道么?”
“行了兄弟,小田都给我说了,他说你出了条白牙淡青挺尔立,怎么?明天有空来一趟?”
“看情况吧,明天可能有事,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别!兄弟!你有什么事啊?要不明天一早我去找你,我走后你再办事去!”
“我说老哥你来我这儿多不好意思啊!这么着吧,我办完事去找你。”
“也行,不过那条虫你可别动,一块带来我看看。”
“哎吆!大哥,我这里哪有象样的东西,和你比差远了,别上晃你兄弟了!”
“我不是那意思,小田今天来我这了,他那条翅子死了你知道吧?”
我心里一惊,“难道那一个喷夹就把它打死了?”我满怀疑问。这时胖哥的声音又响起:“喂!听见了么?我给你说话呢!”
“噢!听着呢!你说!”
“明天什么时候办完事?我等着你!”
“等我电话吧,恐怕要下午。”
“好吧,提前打电话,我等着你!”
“咔嚓!“电话挂上了,我心里一沉,感觉到情况有些特殊,金大翅居然死了,这让我有些纳闷,当时的情形我记得,金大翅被喷到盆壁上后落在盆底,脑袋下方出水。其实这种情况经常见到,但没想到它居然死了,而且当天毙命,死得如此突然,如此匪夷所思。我开始感觉到白牙淡青的发口太不寻常,让人禁不住感到惊悚,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惊悚。
第二天,我和大李见面后谈到上述情况,两人经过一番交谈后,决定由我自己到张胖家去一趟,但是不带白牙淡青前去,因为如果张胖看上眼的话,他会千方百计的让我把它留下。今年从开始至今只剩下这几条虫,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它拱手献给别人的,更何况此虫如果到了张胖手中,无论战绩有多么辉煌,我都无从知晓,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老石今年早秋战事不多,因此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料理蟋蟀上,当然,也有不少人上门挑战,只不过几番下来都被老石轻描淡写打得狼狈不堪!这几年他上升势头正胜,从今年开始更是跃跃欲试的打张胖的主意。毕竟,张胖是我们共同的针对对象,似乎打败他的虫才可以真正的扬名立万。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担心,那就是张胖的实力,按照常规来讲,我们从理论上根本没有战胜他的实力,无论从出虫地、蓄虫量、养功等方方面面我们都无法和他相比,同时年年为了上局所积攒的资金更是不能与其比肩(张胖可以把全年的收入全部投入进去)。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各自按照各自的方式努力着,梦想着能有一天愿望实现。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了解张胖今年的实际状况,我特意约了老石一起前往,白牙淡青没有带去,我只是带了其他两条蟋蟀,当然里面有那条大李的紫棍。
老石今天也带了两条虫,当然也不会是最好的虫,但是去张胖家他是不会带毛口的,因为他了解,张胖肯定会吆喝着克虫,而且为了面子他会把好虫拿出来与之相斗,因为张胖是输不起的,在他眼里,输给我们这些后来者比输钱还丢人。但是,这次我们错了,因为今晚上在他家将要有一场局,对手当然是实力同样不俗的玩家。
我们到了他家之后它正在料理今晚上上局的虫,听说白牙淡青没有带来感到很生气,老是说我不够意思,我也总是搪塞说别人拿走了去用,最后他也没什么办法,客人到来之前他看了看我和老石的虫,说出了一大堆毛病,我俩不服,与他争执,他说不服气咬两场,但是每场少于500元不咬,我们没带多少钱,因此也就作罢了。后来我们提出看虫,他这才很不情愿的将即将上场的虫摆在桌面上让我们欣赏。
我打开第一只罐子,眼前的虫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居然是一条蟹青色的白麻头,银丝罩顶、项如皮鼓、六足粗长、肉白背阔,感觉此虫原地不动就透着一股煞气,决非泛泛之辈。
再打开第二只罐子,里面是一条宽阔高厚的青大翅,比白麻青短一节,但是更加粗阔,埋首悬腰、银白斗丝到顶!一看就是凶残好杀之辈!
第三只罐子一打开我就傻眼了,此虫一身油光闪亮,黄麻头黑脑盖金翅兰项,六足硕大,站在罐中犹如一只螃蟹似的宽阔无比!“好牛比的油黄!厉害!”我喊了一声,张胖随即得意的一笑说道:“知道它是个什么牙?”
“不知道,能芡一下么?”我问道。
“本来都不该让你们看,既然看出好来了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哼哼!”张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鼠须,刷刷两下,油黄缓缓的张开大钳,这一下我再次惊呆了,但见牙尖居然呈斜方形,象两把锋利的镰刀头,牙体宽厚到极限,并且一边一个高高隆起的大紫疙瘩。“这这这哪里是牙啊!简直就象两把砍刀啊!”老石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张胖微微一笑:“今晚上你俩来的是时候,小田待会儿也过来,要是觉得入眼的话今晚上一块儿捧点,咬完今晚上它们就送走了,下次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哼哼!”
八、柏叶青麻
我的心里非常兴奋,总算是能够再次看到胖哥在场上的风采了,自从1992年认识胖哥以来,连续四年我都是他斗场上的见证者,一次次目睹他的胜利,当然还有1995年的惨败。听别人说自从1995年他的重青蝴蝶翅失败之后他现在玩虫谨慎了很多,再也不敢轻易的推毛口,96年我没有和他一起搀和,只是后来听说中秋后他的几条虫别人带去了上海,战绩相当不错。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说他以往有过失败的历史,但我想凭胖哥总体表现来判断,今年他应该是不会差的。何况刚刚看到他的三条虫都相貌不俗,象是有大用之才。
不一会儿小田来了,打招呼时小田面色有些尴尬,我知道他还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田!带几条?”张胖问道。
“没带。”小田回答说。
张胖摇摇头说道:“怎么没带呢?没带你来干什么?你家里那几条我看上眼的该带来碰碰啊!”
“不行,那几条出土晚,还不到时候,再过两周差不多。”小田回答道。
“操!我给你说多少遍了,虫硬从地里就硬,再养也是那样!你就养吧,早晚养死拉倒!”
小田也不说话,默默地坐在一边,似乎早已习惯了张胖的谬论。
张胖回过头又对着我俩说道:“还有你两个,平时咋呼的紧,到事上都不吱声了!记住!有好虫就早使,到了后秋虫子更难打,你们就情着输钱吧!”
“哎我说胖哥,你又没说今天有局,你要早说的话我早就准备了,还用得着你说?为什么提前不通知,到现在了才说,你什么意思?”老石立刻反驳。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还得伺候虫子,你几个坐那里喝茶吧,不给你落落了!听你说话就生气!哼!”张胖一边说着话一边摇头,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结果,每次都是这样,从他挑起事端开始“PK”,最后还是以他的失败告终。从嘴上他始终占不到便宜。
虫友陆续都来到了,大都是熟面孔,还有几个人不认识,大家寒暄了一番后,都陆续称重下雌,我把老石叫到一边,问他今天带多少钱,他说只带了一百,我口袋里也只有50元,最后商定一人出五十先押胖哥第一条虫,如果上风接着跟,下风后就不再跟花了。
胖哥的三条虫体重分别为:蟹青白麻头6.7厘、青大翅6.6厘、油黄6.9厘(其实正常体重依次为7.3厘、7.2厘、7.6厘),全部配上。接下来进入斗虫时间,前面首先出场的是别人的虫,逐对厮杀的异常惨烈,场上喝彩声不断,张胖却半张着眼睛一声不吭。最后轮到他上场了,我和老石随即兴奋起来,这时对方虫下场了,这是一条皮色非常干净的淡紫色虫,入盆后双须轻扫,头部微微一转,原地打转一周,动作干净利落,看得出此虫灵敏干练。虫主下草芡虫,一口大白牙轻轻张开,“好!紫壳白牙”旁边有人叫道。
张胖的蟹青白麻头也下场了,它那靓丽洁白的斗丝一闯入人们的眼帘,立刻掀起一片喝彩。对方虫主轴了皱眉头说道:“柏叶青麻!好东西,胖子你今年该不会又到肥城去了吧?”
“去了,没错,年年杀我那块地!”胖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脸色一变,显得很严肃,又说道:“没错,应该叫柏叶青麻更形象!”
我心里不禁嘀咕:“怎么我从肥城就抓不住这种货色,看来啥地出啥虫一点也不假,光河东河西差百十米的距离就出截然不同的虫,真他妈邪门了!”
张胖开始芡虫,下草处柏叶青麻张开一副血红大钳,随着芡草的拨弄此虫灵活的转动着身子,渐渐凶性大显,终于双翅高高抬起“嘟嘟”两声高叫,张胖抬起头说道:“开闸吧!”
紫壳白牙巡声来到,两虫四须一碰,紫壳白牙立即冲来,四牙交错“卡”一声双双分开,双叫!“好!”喝彩声又响起,两虫再碰头,柏叶青麻主动出击,一个喷夹过后紧接一个前冲,叼住对手单牙轻轻一甩,对手已经被扔到一边,但紫壳白牙落地后立刻一个急转身,双钳张开等口。两虫再碰头,紫壳白牙调整着步伐,准备着下一次攻击,柏叶青麻异常冷静,头部跟着对手的左右试探轻轻转动,我瞪大双眼看着场上的情景,知道两虫再次照面将会竭尽全力!果然,紫壳白牙闪电出击了,“卡”一声,四牙咬住,紫壳白牙拼命向前顶,柏叶青麻六足铺开,任凭对手死命的推搡,纹丝未动,对方虫主脑门上已经渗出汗珠,从气力上显然他的虫无法与柏叶青麻相比。就在这时,柏叶青麻发威了,只见它头部一抬左右一晃,对手猛然抽牙,抽了两下没有抽动,柏叶青麻索性把头一扬,对手在颤抖中被凭空端起,随后柏叶青麻将它又轻轻放在地上,四牙分开了,柏叶青麻原地不动,象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对手艰难的转过身去,踉踉跄跄的败走,六足蹒跚,象喝醉酒一样打逛,双牙一前一后无法闭合。胖哥笑了笑说道:“好了,捞虫!”对方虫主摇摇头说道:“厉害,肥城的白麻青果然厉害!”
“接下来出场的是胖哥的青大翅,它配上了一条紫棍,两虫对头后同时发难,四牙捏合再一起死命的较劲,一个滚咬后分开,紫棍开始有些步伐凌乱,再碰头时被青大翅叼住紫棍左牙往怀里一带,对方抽牙,青大翅突发暴口,“啪!”紫棍飞出两寸远,落地后走路打飘,一根须从根部爆掉,满口流浆。“霍!”场上一片低呼。胖哥笑了,笑容甚是得意。
九、紫牙油黄
接连两场胜利都是那么干净利落,我心里不得不佩服胖哥的实力,他的确很厉害,上场的虫条条是悍将,只是他固执、自负的脾气让人不敢恭维(详见《2004年回顾之王者玻璃翅》和《激情四射的斗盆——2002虫季回眸》),要不我们绝对是很好的搭档。今天的压轴戏就要上演了,胖哥的紫牙油黄披挂上场,对面一条健硕的青大头也落入了斗盆,在身形上两虫差不多大小,青大头头大项阔、一身青沙,但是我总感觉紫牙油黄更加可怕,他的色彩是那么的厚重,斗丝是那样的凶悍骇人,当然,关键是刚才我见到了它的牙齿,我想无论什么虫和它在一起都不会在牙上占得便宜,毕竟它的紫瓷釉镰刀钳无论从宽度、厚度上都是近几年来我所见到的牙齿的极限!
果然,油黄开牙时对方虫主的表情立刻充满了惊恐,随后变得有些呆滞。就在闸门要打开的时候,他说话了,“等等!胖子,要不算了吧,这两虫没法咬,不咬了,我给你一半盆底吧!”
“唉!我说春哥!你这是玩的一套什么啊?虫子都落盆了哪有提出来的?象话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别葬了虫子!你这条虫牙太大……”
“牙大怎么了?它俩可是一个厘码的!”
“我知道是一个厘码的,可从牙上他俩不是一个方向的你说是不是?”
“谁给你打方向啊?要是打方向我还有一条,能把这条套进取,体重恐怕连6厘7、8都不到!”
周围开始有人说道:“算了算了,都是朋友,收半盆钱就行了,别伤了和气!”
张胖把眼一瞪说道:“和我斗虫的都是朋友,要是都这样咋办?看着它牙大就不咬了象话么?我还看着你那虫头大呢?”
“我说胖子,我这条虫头不大啊,还不如你那条头大呢……”那位春哥连忙解释。
“行了春哥,你也别落落了,都是一个称上下来的虫子你还罗嗦么?你要实在不敢咬的话无所谓,捞走捞走,我也不要你的钱,真有一套,你这个样的还玩虫呢,害不害臊?!!!”胖子不依不饶。
春哥脸色开始有些发红,胖子一番数落弄的他很没面子,不过今天的情况确实他不对,落盆后的虫哪有提出来的道理,只是胖子说话未免有些刻薄,没给他留情面。
“咬不咬?不咬的话我可提虫了?”胖子又发话了。
“咬!谁说不咬了?不就一条虫么!有么?”春哥也有些恼了。
“我说春哥你别急啊!无所谓,咱弟兄们这么多年了,你说了算好了,真是的!咬吧咬吧!”张胖又蹭了一句。
我心里暗笑:“张胖这家伙可有点损,得了便宜还卖乖!”
春哥没有再说什么,下草芡扫着青大头,青大头长了一口美丽的白牙,应该说是很出色的,但是和油黄相比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可怜。终于两虫碰头,青大头真不含糊,采取主动出击,“铮铮”两声后居然起翅鸣叫。这一叫唤醒了油黄,只见它六抓平铺,把一口大牙张开到了极限,两个深紫色的瓷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在这时青大头把双钳填了进来,电光火石一刹那,“嘎吱”一声恐怖的动静!
油黄松开了口,青大头抽出牙齿缓缓调回头去,一步一摇、松皮卸骨的走了,我发现它的左牙象被人用手抓住后拧了一下,彻底变型了。青大头艰难的爬动着,身体下面长长的水印证明了紫牙油黄下口的强劲、歹毒!所有人都咧着嘴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很久没有出声。
今天张胖大获全胜,我和老石也每人挣了150元钱,小田挂花得了300元钱,随后说是有事走了,剩下我们三人,张胖嚷着说要我们请客,我们当然不会推辞,于是来到八团附近一家很有名气的烧烤店,张胖今天很兴奋,一连十好几杯扎啤下肚,嘴里滔滔不绝的与我们谈论虫,我们当然迎合着他、奉承着他,弄的他好不兴奋。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三人散步往回走,张胖今天喝多了,于是找了一个墙角黑影处小便,我俩在离他不远处等候,他小解的地方是八团的院墙,八团是济南市重要的军事基地,平时戒备森严,由于我们喝了些酒,因此没有在意到周围情况。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来到胖子身边,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随后一道电光射在张胖的大脸上!
我和老石赶紧跑过去,原来是一位战士,接着又围过来几位战士。
张胖和刚才那位战士脸对着脸看了一会儿说道:“你是干么的?有病么?”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战士问道。
“你管得着老子么?没数了!”
战士看了看,知道他喝醉了,立刻说道:“这里是军区,不能随地大小便!”
“谁大小便了?你这不胡扯么?”
“没小便你……你这是干什么?”战士指着他刚刚解开的裤腰带说道。
“操!俺自己的家伙自己掏出来看看还不行么?你管得着么?”
“你……你……!”战士气的直打哆嗦,就是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他喝多了,没事没事,咱们走,别给人家添麻烦了,走走走!”老石连忙打圆场,我赶紧搀着胖哥就走。走出好几步远才听到那位战士说出话来:“你……你……太不像话了!”
十、飞来横祸
我和老石把胖哥送回家,然后各自分道返回,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的白牙淡青如果在场会怎样呢?我不知道,毕竟胖哥在场上拼杀多年,其中的经验与对虫的看法不是我所能比的。不是我不自信,虽说这几年见到的好虫很多,但象紫牙油黄这样的高品毕竟少之又少,虽然白牙淡青上次的表现超凡,但毕竟不是在斗场上,要想衡量它真正的实力还需通过斗场上的实战才可以最终确定。
我给大李打通了电话,说了说今天的情况,他约我细谈,交谈中我们达成了共识,决定带着白牙淡青和紫棍去场上试试,要知道现在我们所剩下的虫已经不多,可以说咬一场少一场了。然而,在我们刚刚做出决定之后,老石的一个电话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老石从电话里约我进行一次汇斗,这是自从1993年由我发起之后一直延续的活动,我无法拒绝他,更何况还有一位令我尊重的人——刘哥。
我之所以对蟋蟀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刘哥对我的影响可以说是功不可没的,在认识他之前我对蟋蟀完全是为了好玩而为之,直到有一天与他对克失败才让我感觉自己对蟋蟀的认识竟然如此少之又少,我清楚的记得在1992年秋天的一天,我满怀希望的抱着四条我引以自豪的大虫去找他打斗,不想却被他两条缺皮少毛的场上下风虫干净利落的击败,让我大失所望,在与他交谈时了解到我养虫选虫的差距,从此之后他成为了我心中的偶像,直到张胖出现之前我心里一直认为他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玩虫人!然而从此之后连续几年他的虫都不理想,当然其中的缘由是济南蟋蟀资源的恶化造成的,这几年没有和他见面,只是听说他现在的选虫地已经转移到鲁北,今年他的虫全部是从宁津和乐陵所得。很久之前就听说过鲁北虫的厉害,因此抱着好奇的心态我答应了老石的邀请。
我和大李为了这场汇斗而仔细的料理蟋蟀,除却这两条之外,另外几条上风虫也自不在话下,终于两天之后,汇斗的时候到来了,今天我们又多了一个伙计参加,他就是小鹏,小鹏是我的老朋友了,平时由于工作关系轻易见不到面,约斗时间定在周日,他难得休息一天,恰恰赶上我们克虫,出于新鲜的原因他主动提出和我们一起去,本来我不愿意叫他搀和,但是他在商业集团的一家下属公司做司机,星期天汽车自己开回家来,为了交通方便还是答应带上他一同前往。
汽车在路上飞驰着,皇冠3.0的内部空间非常宽阔,乘坐者很舒适,我和大李惬意的靠在座位上轻松的浏览着外面的风景,不想意外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在途经经十路西端的一个十字路口时本来对面亮着的绿灯在小鹏的车即将越线的时候突然变成红灯,小鹏刹车稍晚越过了黄线,交警眼疾手快,立刻吹响了哨声,我心里一愣,就在这时,小鹏把心一横,猛踩油门,愣是闯了过去,汽车飞驰着,没有在意交警的存在,然而不一会儿,一辆三轮摩托飞也似的赶超上来,在前面30米处挡住了轿车,轿车停下了,前面车上下来一位警察,走到轿车门前一个敬礼,我看到小鹏身体颤了一颤,而后说道:“坏了,出事了!”
小鹏打开了车门,交警面色严肃的问道:“你为什么要闯红灯?警告后为什么还想溜,你以为真的抓不住你么!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鹏一脸尴尬,想了半天说道:“老师你别生气,是这样的,刚才我看你这么忙,心想就别给你添麻烦了,你说是不是?可没想到你还真追上来了,让你辛苦真不好意思,来!抽根烟!”
十一、力挫双雄
由于犯了越线闯红灯、肇事逃匿妨碍执行公务等错误,按照交通管理治安条例需要交罚款、扣分、吊销驾驶执照强制学习等等处罚,小鹏彻底慌了,有些不知所措,幸亏大李机灵,连忙上前陪笑脸、说好话,并且从路边拨通了在槐荫区交警队任职的朋友,前后折腾了好一阵子,最后除却罚款之外其他的处罚均免除了,小鹏长出了一口气,但是这次罚款很重,相当于他半月的工资,我们重新驾车上路时他变得没精打采,到了地方时已经晚了将近两小时,老石和刘哥接待了我们,但是其他人早已斗完比赛陆续的走了。我说明迟到的情况后他们也没说什么,安慰了小鹏一通,我问他们今天的情况,结果和我想的基本差不多,他两位占拒绝对上风,其他人完全成为了陪衬,刘哥带来了五条咬上了三条,剩下两条由于个头太大没有对上,他看了我的两条虫后提出试虫,我当然不会拒绝他,那时我的乐趣完全在斗上,要不要花对我根本无所谓。老石虫多,到了这时候还有一堆毛口未动,今天我家剩下的上风虫一窝全都端了来,于是闲聊了一会儿后开始陆续上场打拼。
老石养功好的优势在打斗中很快显露出来,前面好几场老石连胜,大李不住的摇头,小鹏也显得很无奈,嘴里不住的说着丧气话。老石那边一直洋洋得意,但到了紫棍上场的时候,他突然眼睛一瞪,笑容从脸上消失。
今天我前面的虫全部败北,眼下只剩下两条虫,按照那时我的脾气,就要到了接虫的时候了,紫棍体重7.1厘,由于特别的照顾使得它一直非常健壮,下场后对手明显比它小不少(我们汇斗不太在乎大小,何况老石家中大虫已经没几条了),两虫碰头后插了插牙,对方掉头而去,老师有些纳闷,再放进一条还是轻轻两下,紫棍获胜。就这样一连胜三条,大李很高兴,我的情绪也上来了!老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问还接不接,大李说没问题,于是老石从虫堆里挑出一条虫,倒进了斗盆。
我仔细的观察此虫,它的体形比紫棍小了不少,一张青皮闪着淡淡兰光,包扎紧凑,细白斗丝到顶,随身头项,虽看不出有多雄伟,但是感觉特结实,老石没有芡牙,直接打开了门闸,两虫碰面后紫棍立即发难,上前就是一口,“啪”一声双虫分开,紫棍起叫,青虫张开双牙,我一愣:“好吓人的牙啊!”但见此虫双牙居然象鲜血一样红,红得那么耀眼,那么鲜亮,同时又那么可怕。一种不祥的预兆爬上我的心头。
紫棍一击没有得手,再次疯扑过来,两虫双和,“卡”一声!双双扭动着飞了起来,落地后红牙青起叫,紫棍的一根长须从根折断,落在斗盆里,但它依然顽强的张开大牙,在单须的挥动下左右寻找对手。两虫再次碰头时大李的神色有些不对了,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咔嚓”又是一声响,红牙青飞出斗盆,落在地上仍然起叫,再看紫棍已经是双须皆无,笼行散乱。
两虫没有再碰头,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紫棍败的很彻底,能够接对手两着已经很难为它了。红牙青收盆后立即恢复了常态,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或许这就是级别上的差距,一种无法逾越的差距。
白牙淡青落进斗盆,老石眼皮眨了一眨,刘哥一直很平静的表情也变了变。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实两人的反映已经很冷静了,要是换当时我这么大的孩子,看到它后肯定会有一声惊呼的,毕竟白牙淡青长的很涨眼。
老石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后,默默地从床底下拖出一只木盒,盒子里有两个罐子,这两个罐子我很熟悉,每年老石最得意的虫最后都要住进去的,他提出一只罐子,将虫倒入斗盆,看了看后说道:“兄弟,我这条紫牙青还是小点,不过这是条硬虫子,你见过,就是早秋我在厂里逮的那条,要是能把它办了,你这条虫就能上大局!”
老石一贯在斗虫前很低调,除非虫特硬他是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当然前些时候我经常来老石家,好几次见到它的打斗,特别是王冠庄的果子哥有一条白牙青和它打了两颗烟的功夫,最后白牙青脱力败北,事后才知道那条白牙青之前6上风,号称不死不走,在场上连续斗败过几条悍将,由于老石不服气,执意要和果子来场打斗,于是有些意气用事的果子哥从朋友那里把它要回来,目的是教训一下老石,不想两虫棋逢对手,杀的天昏地暗,上演了一场教科书式的精彩打斗(以后有机会再写写这场比赛),最后老石的虫依靠着顽强的意志最终将对方摧垮,成为当时我们小圈子里的一段佳话。但是由于此役双方消耗太大,紫牙青此后一直静养中,没有再往局上推,今天老石把它拿出来的目的很明确,一是看看此虫究竟恢复如何,二是家中实在是没有合适的勾口,三是怕轻易输掉后给我留下笑柄。我对他老兄的秉性很了解,他非常要面子,刚才看到白牙淡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的虫不好惹,于是直接将紫牙青托出。至于“要是能把它办了,你这条虫就能上大局”之说纯属冠冕堂皇的托词话,他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要把白牙淡青办了!
斗盆中紫牙青张开了深紫色的獠牙,这是一副我不能再熟悉的牙齿,我见到过它三场打斗,头两场一口一个,对手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第三场就是那次惊心动魄的大战,当时的情形再次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仔细观察者它的一举一动,步履稳健、龙行虎步、点草回头、双须抽扫,似乎经过仔细的调养后变得更加神俊、英武!
我没有芡牙,只是点草后感觉到白牙淡青斗性正常,就建议打开门闸。四须相碰,紫牙青一个箭步上前,同时张开獠牙,白牙淡青略一后撤,巨钳豁然张开,老石眼睛一瞪:“靠!这么老大个牙!”就在这时,白牙淡青猛然前冲,“铮铮”两下过后,紫牙青掉头就跑!“牙上走的,没跑!”刘哥说话了。
“什么牙上走的?还没对上呢,落落么?”老石脸色发红,有些不高兴。
门闸落下来后,老石继续芡虫,紫牙青果然了得,不一会儿斗性大发,在半区内疯狂的追逐着芡草,复又开闸后,两虫再碰头,紫牙青疯狂冲来,白牙淡青原地不动,四牙相交“卡”一声,紫牙青从斗盆里飞出,落在半米外的桌面上。
它的牙一直没有闭上,老石面色严峻,手有些发抖,我知道他现在的心理,本来被小圈内津津乐道的一段战斗传奇制造者——紫牙青,在遇到白牙淡青后居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过了一会儿,老石的目光开始变得黯然,我知道他在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错误的使用紫牙青从而将它原本完美的战斗生涯无奈的画上一个“黑色”的句号。
终于,老石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默默的把紫牙青和它的罐子放回原处,然后又把那只罐子提出来放在桌上,“兄弟你这虫还行,不过我那紫牙青有些老了,不比当时了,这条虫你没见过,你看看能对上不?”
要是通常我恐怕不会接,但是今天不同,老石的目的是要找回面子,出于对老大哥的尊重,我不能拒绝他,但是这样斗法毕竟不是件正常事,于是我说道:“算了吧,哥们你这虫要是有底的话咱一起去咬别人,这样斗有些葬虫!”
“什么啊?虫子该葬还是要葬,要不在局上丢人可就大了!”老石说道。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如果通过咬虫能避免朋友之间所产生的隔阂的话,那么我宁可输给他,于是,门闸落下,老石最后的一条虫落入斗盆。
“好家伙!”我大吃一惊,眼前这条虫的雄伟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居然比我虫大出一圈,铁青皮色,脑袋六面出角!特别是头顶这一角,异常夸张的抛起老高!相比之下白牙淡青居然成了个扁头。它前额暴凸、双目高耸、铁皮项形如皮鼓,背部宽阔隆起,六条大粗腿犹如生铁打筑,下草处豁然张开一口白瓷巨牙,长宽厚全占!“好!”刘哥一声大喝,“雄背白牙青,长清种!”
我脑袋“嗡”地一声。心想坏了!今天遇到鬼了。我从长清捉虫多年就没弄到这么个东西,怎么老石运气这么好?总是能碰到好虫,其实事情的确是这样,老石捉虫的水平确实高出我太多,特别是他那种吃苦精神我更是望尘莫及。两年之后我们成为了钢铁搭档,经常一起下地抓虫,我记得每次捉虫我的收获均不如他,特别是99年秋的一天,我俩在同一地里捉虫,我所捉到的没有超过6厘的,而他却捉到他玩虫生涯里最大的一条虫,一条空身8.15厘的青麻头,正常喂食情况下体重9.3厘,次日他乘胜追击,在肿瘤医院附近捕获7.4厘极品乌头青尖翅,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门闸打开了,两虫走到一起,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两虫,感觉到虽然体形上白牙淡青小一些,但是六足所笼罩的面积似乎比对方还要大一些,双虫同时开牙,白牙淡青的牙齿宽厚胜过对方,但长度稍短。终于雄背白牙青率先发难,铮一声响,两虫同时一颤,紧接着白牙淡青上前一步,猛然出击,四牙咬住,“咔嚓”!飞起!落地!雄背白牙青傲然起叫!
我的心象是被捏了一下,再看白牙淡青双须搅动,指向叫声发出的地方,而后身体一弓,双翅翘起90度,“嘟嘟!”两声大叫,犹如丧钟一般,雄厚、高亢、声声震耳、让人心颤。
我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象飞驰的马达,在场的人无不紧绷着脸,瞪大眼睛观望着,终于两虫又走到一起,“啪”又是一声响,白牙淡青后退一步,雄背白牙青乘胜追来,四牙再次交错“咔嚓!” 白牙淡青一记杀猪将对手按在地上,雄背白牙青六足死命蹬踏,白牙淡青得势不饶人,死死将它按住!一秒、三秒、五秒、八秒!雄背白牙青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终于不再抵抗,白牙淡青猛一甩头,对方被摔在栅边,雄背白牙青痛苦的爬起,步履踉跄的行走着,我看到它双齿之间已经被透明的浆水填满,再看白牙淡青还是象以往一样,“呱哒”闭上牙齿,马门立刻归位。只是这次它又起翅叫了两声。
老石摇摇头说道:“厉害!太厉害了!”
刘哥忍不住说了句粗话:“奶奶的,这他妈的简直是个魔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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