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一片雄性森林,挺拔,拟或飘逸,那便是男人的胡须。
从牡丹江出差归来,将剃须刀忘在了办公室,等第三天再刮时,突然冒出来留一留的念头,可是北方的树木已经被刀利索地伐倒,只好分唇而治,属于南方的下巴颏就留下了一片还算繁茂的小树林。
飘逸的长发是否是女人的标志,我可不敢说,但胡须是男人的专利则是确定无疑的。古今中外,长长的历史画卷中,不乏胡须的特写:亚当的山羊胡是原始的雄性森林,苏格拉底的络腮胡子透着哲理的深邃,关公的美髯把威严和豪气的雄性美感推向了极致,鲁迅的胡须宣示人格的刚正与挺直……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发明了剃须的刀子,一片又一片的森林被砍伐,属于雄性专有领地的环境被无情地践踏,留与不留竟然成了一个颇有难度的选择,甚至没有选择。职业男人在“仪表整洁”的幌子下,日复一日地机械地干着破坏森林的工作。
但,那片森林真是雄性不改,顽强的生命力更是令人赞叹不已。雄性森林相信历史,历史也一样信任哲学的螺旋。于是,一些男人开始用文化、地位和内在品质的篱笆,精心保护那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并宣称,留胡须的男人一定是与众不同的,一定是有心灵的……
还听说,女人们把胡须带给她们的感觉,已然总结成了经验:胡子刮得越干净的,越适合做丈夫;胡子留得越邋遢的,越适合做情人。这样说,我的“分唇而治”是不是可以兼而有之?笑话!
这两天,我下巴颏上的树木俨然变成了森林,越发浓密了。同事们好像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叹之后不忘评论一句,有的说“性感”,有的说“显嫩”,许多熟识的人路上见到我,脸上总现出怪怪的微笑。
啊呀呀,我受不了这刺激!早上起来,有些舍不得地进行了修剪,只留下狂风也刮不倒的小树桩。
那一片雄性森林呀,我曾经拥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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