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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空、河流、山岭、原野,与我疏远。隔在我们中间的,是城市生活的喧嚷烦扰,还是自己的怠惰和困倦?
是需要有一点增添了,尽管我的居所并不宽敞。于是栽种。于是定期的浇水、施肥。于是经常地松土、剪枝。俯仰之间,在那小小的阳台一角,常春藤渐作虹的蜿蜒了;冬青树渐有山的轮廓了。文竹也摇动如轻云;吊兰也纷披如瀑布。还有君子兰撑起神秘的星空;令箭荷绽开璀璨的霓霞。
然而最令人注目倾心的,还是那盆仙客来。它刚出现于我的植物园时,裸露着小半个扁圆形的球茎,顶上抽出三茎心形叶片,瘦弱而娇嫩,亭亭玉立,楚楚可怜。然后我把它端进了客厅,摆放在靠近阳台的花几上。
谁知没几天,这三茎心形叶片竟无比默契地全都向阳台作了一种倾斜,指向恰巧是我的植物园。我将花盆旋转了一个平角。然而没几天,叶茎又扭过头来,桀骜不驯地向阳台倾过去。如此往复再三,花盆里轩轩昂昂生长的竟然是一架绿色的旋梯了。
那盆花,终于又实现了它的团聚。我的植物园,却也因此而更有一番情致了。假想自己就是一朵伫立在绿色旋梯上的小花吧,你上可凭倚常春藤的虹桥,下可腾驾文竹的云雾,左可登临冬青的陡峭,右可梳理吊兰的流波。而且还可以攀君子兰的烁烁,采令箭荷花之灿烂。这才是美的徜徉哩。这样才美得畅快哩。
是的,在那个晴和的仲夏夜,我久久地坐在新辟的、使居所更狭小了的植物园里,进入了一种广袤。远远近近,里里外外的灯一盏盏熄灭了,我仍一动不动,且沿着仙客来的旋梯,作一次精神的游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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