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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鸣虫古玩\"--
转自“红袖添香”
蝈蝈
作者: 祥子
雨来得又快又急,将老汉赶进了临街的这栋楼的楼道。楼道很窄,现在再挤上他的自行车和一车的蝈蝈,就愈发转不过身来了。
他在楼道口蹲下,狼狈地抹一把头上脸上的雨水,诅咒着这该死的没长眼睛的鬼天气。受了一番惊吓,又被雨水罩湿了双翅的蝈蝈们,一个个团缩了身子,悄无声息。平时那阵阵得意而又聒耳的鸣叫,这阵儿都哪儿去了?
他拙笨地点着烟,沮丧地,没滋没味地吸着。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外面成了伞的世界。
哦,一把怪好看的小花伞向他走来了。于是,他看到了一双被浸湿的高跟鞋,看到了一双裤脚高高挽起的少妇的小腿……他,不敢奔上边看了,作错事一般,慌忙低下头。
高跟鞋在他面前停下了。伞合起,露出了背在她背上的一个小家伙。他连忙侧过身来,生怕挨着少妇。
“妈妈!看!蝈蝈!”小家伙惊喜地叫道。
“老大爷,您这蝈蝈卖吗?”少妇问。
“什么?啊?”他口呐地答道,“卖,卖!”
“多少钱一只?”
“三块……”神使鬼差,他习惯地应口而出。
小家伙胆怯而又兴奋地提着他给挑的一只“青楞”,说了声“谢谢”,进了家门。
门,关上了。楼道里,又只剩了他和他的蝈蝈们。这家儿,怎么买东西不还价儿?其实,二块就卖。他想。他感到很冷,手中的钱,还带着她的余温。
门又开了。小家伙新换了一身国安运动服,显得更加可爱了。
“老爷爷,我的蝈蝈干吗不叫唤哪?”
“噢,天冷。雨住了,就叫了。”他真想亲他一下,跟自己的小孙子一样招人爱。你看这双大眼睛,还是双眼皮儿呢!
“真的?”这声儿,脆脆的。
“对,回去给它喂点葱叶儿,黄瓜头也行……”他打了个冷战,话语也不禁哆嗦了两下。
“怎么,您冷吗?”小家伙关切地问。
“呃,有,有点儿……”他很感动。笑了。
“那,那您等会儿,我就来!”说完,小家伙连忙跑回了屋。
他回去干吗?等等?让我等什么?
他没想到,他等来了一杯热茶。他不相信,真的不相信,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这城里人的地界儿,竟会有人象家里人一样,给他端来热茶。他感动万分地接过茶杯,双手捧着,生怕把杯子打了。一抬眼,他看到门口站着那位少妇,正冲自己的小家伙笑呢!
雨停了。他推着自行车和蝈蝈在楼外辨认着楼号和楼牌。他口中呐呐地念着:文明宿舍……
蝈蝈真的叫起来了。小家伙高兴极了。咦,怎么楼道里也有蝈蝈的叫声?推门一看,门把手上,细心地栓着三块钱和一个小巧的蝈蝈笼子,里面是一只特别爱叫的“紫头”。它支了须,鼓着翅,神情翘然,不怕人,合着屋里的那只“青楞”,赛着劲儿地叫个不停。
“妈妈!妈妈!”楼道里,满是悦耳的蝈蝈声。
转自“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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