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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的故事之青蛉
在所有的鸣虫中,我自我感觉,青蛉是最神秘的,简直就是鸣虫中的隐士。曾经在湖广一带询问过一些同道中人,有的只听说过,有的连听都没听过。甚至连一些专门家撰写的有关鸣虫的专著,也忘了提到它。就这样,虽然与金钟一起被誉为鸣虫双绝,但青蛉的神秘面纱好似蒙娜丽莎的微笑,成为多年来心头一个难解的谜团。
它的学名称为白面纺锤蟋,命名学基本上是一门机械的毫无想象力的学问,对昆虫特别是鸣虫的命名往往不如民间来得生动贴切,青蛉就比什么纺锤蟋有营养得多。能蜚声双绝之一,相信绝对是黑风双煞或者北乔峰、南慕容这个极别的角色,但市面上和各个著述里都鲜得一见,想比是高手风范,蛰伏得太隐秘。使人只闻其名,难见其面了。虽说不能以偏概全,说不定哪块沃土上,青蛉是一个庞大的种群。但对此我仍持怀疑意见。就在这鸣虫迷们聚集之地,翻来覆去看了一通,也没有见到对青蛉的谈论,仅一张图还是把它错称为铁弹子而贴在上面,可见青蛉实在是神秘。我的浅见是,青蛉是鸣虫中最珍稀的物种,因为我这么多年来,一共才抓到过一只。
那一次是六年前在深圳仙湖夜钓,九月的夜晚是一切鸣虫<当然除了纺织娘外,深圳的纺织娘十月中旬开叫,一直叫到第二年三月>迸发出最强音的时候。满山是虫儿交响乐团在演奏六足纲直翅目生命进行曲。换一种说法,就是它们正以鸣虫的方式广为发布征婿启事。在半晌不上鱼的无聊中,我放下鱼竿,沿水边小路走走,想看看其他钓友的收获如何。突然,似听到一种既生疏又熟悉的虫鸣,随夜风断断续续地传来,我朝鸣声的方向不由自主的靠近。离鸣声六、七步远,我停下来静近。乍一听来,怀疑是从不下地的天蛉怎么跑到地面鸣叫,因这鸣声无论音高、脆亮以及音色华丽的程度,都象极了天蛉,所以乍听来显得熟悉。但我明白这绝不是天蛉,这鸣声比天蛉更有韵味,有一嘀悠略长,然后是句悠、句悠、句悠婉转的三声,真所谓一波三叠浪,优美之处,令人心醉神迷。留连聆听许久,才记得去取来夜钓的电瓶灯。小心翼翼地接近,此虫十分谨慎胆怯,稍有动静,便停声不鸣,费了不少水磨功夫,才摸到虫的跟前。蹲下身来,等待它的鸣叫。它终于又叫了,让我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大小模样极似斗蟋,但比之斗蟋头略小、身略宽些,我不甚明白,这种与斗蟋等同的鸣翅,为何能发出比斗蟋亮丽几倍的鸣声。仅从音量这个指标来看,与天蛉不相上下。相信这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青蛉了。粗略地从其生活习性上看来,也和斗蟋有相似之处,占穴而居,怎么看来,都不象是稀有品种。按照昆虫强大无比可抗一切浩劫的生命力和呈几何方式递增的繁殖力来看,不应该如此稀少。是不是冥冥中对一些美好的事物常有一些制约的法则,这就需有心人去发现和探知求证了。
随手将青蛉捕获后,携之归家,将养在一个新的叫罐中,子时便开叫了,其叫声比之野地频率更急了许多,听来听去,只觉得如泣如诉,凄婉异常。直听得我辗转反侧,似梦非梦中,山水间迎面行来一青衣白面俊秀之人,持一玉笛,为我奏一似曾相识之曲,其音如金声玉振,高亢低迥之处,或轻如蝉翼,或重若崩云。奏毕微微一笑,拱手揖别,转身离去。
次日晨,我启罐查看,青蛉定格作振翅状,已僵死罐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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