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
发表于 2006-7-8 23:18:29
又走了两里多地,他站下了。右前方出现了几间房屋的轮廓。他悄悄地摸了过去。
这是三间普通的农舍,有两间已经被炮火炸塌了一部分。正中的一间还比较完整,门闭着,窗户好像用东西遮住了。由门窗的一些缝隙中透出几丝非常微弱的光亮。
能隐约听到从里面传出忽高忽低的人声。萧剑扬在东北的时候听过**人说话,此刻他
辨别出来了,那屋里传出的是东洋话。
萧剑扬的鼻子是猎人特有的,贼尖。他闻到了从那里飘来了烧稻草的烟味,里面夹杂着稻米饭的香气。
这诱人的饭香,一下子唤醒了萧剑扬的饥饿感。整整打了一天,他只是在早上啃过一顿饼干。中午刚咽了两块饼干,鬼子就又攻上来了。后来从下午到晚上都没吃过东西。
此刻被这夜风中的饭香味儿一勾,他的肠子和胃就像被扎破的车胎,一下子抽成了一堆。
“操!俺叫你们吃!” 萧剑扬决定找找这帮鬼子的晦气。
他趴在地里,抬高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房屋的周围。
爹曾经教过他,在黑夜中的林子里瞧东西,不要用眼珠子正对着看,而要斜着眼睛,用眼珠子边上的部分画着“8”字看,这样可以瞅得更清楚。
萧剑扬按爹教的法子瞅了一圈,发现在门外的黑暗中,有一个矮矮的身影在来回走动。那是鬼子的步哨。
他打算先敲掉屋外的哨兵,然后等屋里的鬼子听到枪声跑出来时,再瞅冷子干掉一两个。
他用枪瞄了瞄。由于夜比较黑,那个鬼子哨兵又总是走来走去,再加上自己又饿又累,萧剑扬觉得没有十成的把握一枪命中。
萧剑扬放下枪,活动了一下脖颈。他要踅摸一个最佳的猎杀时机。
他爹萧子林总爱把句话挂在嘴边,“好猎手打猎靠‘山里经’,更好的猎手打猎靠脑子清。”
萧剑扬寻思了一下,觉得最好能先把屋里头的鬼子诓出来一下。在开门的一刹那,屋里的光线会把门前照亮。这样开起枪来就更有准头了。
对!就这么办!
可是,用什么法子能叫屋里的鬼子把门打开呢?
萧剑扬记起件事儿。以前在东北的时候,**守备队的家伙每次进屯子,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处逮鸡吃。他们待过的院子,总是满地的鸡毛。
小鬼子好像对鸡肉有种特殊的嗜好。
“行啊,俺就给你们整只鸡出来!”
作为出没山林的猎手,他们所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就是能模仿多种动物的叫声。这样,一来可以在林子中借用动物的声音相互联络,二来可以用声音引诱猎物上钩。
萧剑扬在这方面也不含糊,他尤其擅长学飞禽的鸣叫声,不论是松鸡、沙鸭,还是茶腹然、三窦鸟,他都学得跟真的似的。就连很难模仿的人参鸟的叫声,他也学得八九不离十。
至于学学鸡叫,那实在是小菜一碟。
萧剑扬深吸一口气,捏住嗓子——
“咯咯咯咯咯咯……”
夜色中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母鸡叫声,好像某位鸡太太遭到了黄鼠狼的骚扰。
果然,没过多久,那屋子的房门就开了条缝,然后一下打开,从里面蹦出两个乐滋滋的**兵。他俩光着膀子,脑袋上都扎着根布条。
屋里的光线流泻出来,勾勒出了门外哨兵的半个轮廓。他顶着钢盔、背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枪,也正在朝有鸡叫的方向张望。由于哨兵的职责所限,他不敢擅离岗位,只好在心里盼望着同伴能赶紧逮回只肥嫩的母鸡。
他没想到,自己盼来的却是颗7.92毫米的中正式步枪的子弹。
他身子往后一震,两臂张开,仰面倒了下来。
那颗子弹冷冷地从他的左胸穿过,给他留下了一颗破碎的心。
萧剑扬飞快地拉动枪栓,又顶上一发子弹。
蹦出来准备逮鸡的两名鬼子兵,由于刚从比较明亮的屋内跑出来,眼睛还没有适应屋外的黑暗。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原本兴致勃勃的他俩一愣。
这一愣让萧剑扬逮住了机会。屋里露出的亮光,把门口两名鬼子兵的身影衬得分外清晰。他迅速地射出第二发子弹。
秦石
发表于 2006-7-8 23:19:02
这发子弹稳稳地钻入了一名**兵裸露的前胸。
那家伙也倒了下来。另外一个赶紧卧倒。
屋子里面有人“咣”的一声推上了房门,同时传来了杂乱的叫骂声和摸枪声。
屋后的黑暗中,也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萧剑扬收住枪,伏下身子,不慌不忙地向后移动。
很快,他的身影就融化在无边的夜色中。
十四
黎明到来的时候,萧剑扬醒了过来。此时他正躺在一片棉花地里。
他是被饿醒的。
昨夜干掉两名**兵之后,他又摸着黑走了一阵子,后来在这片棉田里躺下了,又饿又乏。
他支起半个身子。左臂的伤口又疼了一下,他咧了咧嘴。
嗓子眼儿里好像塞满了烤焦的木头屑子。他打开身边暗绿色的军用水壶,使劲儿晃了晃,可没有一滴水流出来。
露水打湿了他的军衣,身旁庄稼的叶面上,也结满了一颗颗的露珠。萧剑扬趴过去,贪婪地用舌头舔了起来。
嗓子好受了一些,饥饿感却更强烈起来了。
他撑着地面慢慢探起身,向四下里张望了一阵儿。
晨曦中弥散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远方是一大片水稻田。不远处有一条田间土路,四尺多宽,像条粗布带子在绿色的田野中穿行。
萧剑扬有点儿犯愁:如果是在故乡的山林里,即使不打猎,他也能靠漫山的野果和榛子吃个饱。可对这里的环境和物产,他实在是不熟悉。
突然间,清晨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突突突……”的马达声。萧剑扬赶紧伏下身子。
从那条田间土路上开过来一辆绿色的军用挎斗摩托车,车上插着一小面膏药旗。等开得近了,可以看出,除了开车的一名士兵外,挎斗里还坐着位军官模样的家伙。
萧剑扬心里一乐:
“得啦,俺的早饭就在您二位身上着落喽!”
他利索地打开了步枪的保险。
摩托车在土路上颠颠簸簸地开着,猛然间一下停住了。土路中央现出了一个大弹坑,这是**人他们自己的杰作。
一直盯着这两只猎物的萧剑扬怎肯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他迅速出枪,瞄准,击发。
驾驶摩托车的那名**兵正在想怎么通过这个大弹坑,突然觉得好像有一个巨大的车轮迅猛地砸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往前一冲,瘫在了摩托车的驾驶手柄上。
秦石
发表于 2006-7-8 23:19:16
挎斗里那名**军官的军事素养倒是相当好,他“噌”地一下从挎斗里蹿出来,然后一个侧翻,在萧剑扬第二发子弹飞来前的一刹那滚进了那个弹坑。
萧剑扬为自己浪费了一颗子弹而恼火。他迅速转移了射击阵位,接着又顶上第三发子弹。
滚进弹坑里的那名军官,是日军第11师团22旅团的一名联络官,战场经验比较丰富。从枪声判断,他认为这不过是支那军的散兵游勇。但他同时也感觉出,这个支那兵的枪法很不错。于是他掏出腰间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枪,静静地趴在弹坑里,并不轻易露头。
萧剑扬瞄了一会儿,发现这名鬼子军官猫在弹坑里连脑袋也不露一下。他估摸了一下距离,心想:这要是再往前摸近些,扔个手榴弹进去就太得劲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前的手榴弹袋,蓝布做的袋子已是空空如也——他的手榴弹早在昨天的战斗中就打光了。
弹坑里的**军官趴了一阵子,见外面没有动静,心里也吃不准支那兵到底走了没有。
正在这时,“嗖”!有个东西从头上飞了进来,“啪”地一声落在了弹坑底儿。
**军官第一个反应就是——手榴弹!!!
他玩命儿地往弹坑外面跃去。
刚只探出了半个身子,他就被一颗不期而至的子弹穿透了脖颈,身子沉重地跌回了弹坑里。
躺在坑底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不知道这名**军官有没有看清楚,落在自己身边的那颗 “手榴弹”,其实不过是个普通的军用水壶。
十五
萧剑扬跳起来,飞快地跑过去,利落地拾掇起这两头猎物。
他先摘下开车的鬼子兵身上的军用水壶和挎包。这家伙身背的那把枪好像是“花机关”,以前见别人使过。萧剑扬对它不感兴趣。因为在他看来,这种射程近、准头差,而且极糟蹋子弹的东西,根本不能算是枪。
鬼子皮带上别着两个四十八瓣儿手榴弹,萧剑扬顺手把它们摘了下来。
然后他跳进弹坑,也是先摘下鬼子军官的水壶、挎包。这军官身上还挎着一个牛皮的小包,萧剑扬也把它弄下来了。
秦石
发表于 2006-7-8 23:19:30
那把南部式手枪,萧剑扬没要。他觉着在战场上这玩意儿就像个玩具。
鬼子军官胯上的那把东洋战刀,萧剑扬倒很想弄回去作个纪念。可在鬼子的后方孤身行动,带着个这玩意儿实在是不方便。萧剑扬只好把它搁下了,觉着一肚子的遗憾。
“操!俺往后怎么着也要再整一把!”他在心里不甘地说。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萧剑扬迅速离开这个小猎场,消失在棉田的深处。
等跑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萧剑扬歇下来,开始享用自己的战利品。
他先从鬼子的水壶里喝了两口,让水先在嘴里多转了几圈,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咽下去。当年他跟爹为了打紫貂,每次要在山上转悠好几天,由此养成了节约饮水的习惯。
他自己那个空空的军用水壶,就留在弹坑里给那位鬼子军官陪葬了。刚才为了增加水壶的分量以便能扔得更远更准,他飞快地往水壶里塞了几把泥土。
两口水下肚,他接着嚼了小半块儿从鬼子挎包里找出来的压缩饼干。
当年在林子里打猎时,他爹就反复叮嘱过:越是饿得不行的时候,越不能狼吞虎咽地吃
东西。那样会吃出岔子来。
剩下的几块儿压缩饼干,他仔细地包好收起来。
从那个开车的**兵的挎包中,萧剑扬发现了白纸包着的一团东西。打开一看,是一些青黑色的颗粒,好像是用什么果子晒成的干。
他试着往嘴里塞了一颗。赫!酸得倒牙。不过随后嘴里就冒出了很多唾液,嗓子眼儿也觉得润润的。
“成!这玩意儿在伏天倒是个好东西。” 萧剑扬把纸团包好,小心地收起来。
从鬼子军官的挎包里还翻出了几颗奶糖、两包香烟,烟盒上画着只金黄色的长着翅膀的动物,好像是蝙蝠。
萧剑扬跟他爹一样,不抽烟。
他爹说过,要想做好猎手,就最好不要养成抽烟的习惯。山林里的野家伙,鼻子贼尖贼尖的,你身上只要冒出一星半点的烟味儿,它们就能闻出来。这样哪怕你伪装得再好,它们也不会靠近你的伏猎场。
奶糖萧剑扬咬了半颗,剩下的半颗他用糖纸重新包起来收好。香烟他也收起来了,打算回去给吸烟的弟兄们抽。
一想到弟兄们,萧剑扬的心沉重起来了。整个连150多名弟兄,如今剩下的不知道还有几个?
他把收好的烟又掏了出来,撕开包装,把每支烟都揉碎,然后扬起手轻轻地洒开来。金黄的烟丝如碎花般飘散开去,静静地落在这片沉默的土地上。
他又打开从那名**军官身上弄来的牛皮小包,其实是一个图囊,里面有一张军用地图。
萧剑扬还不会识图,看不懂,只看出上面印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圈圈儿,每个圆圈旁边都印有或细或粗的汉字。萧剑扬找到了标着“罗店”字样的圈圈儿,在它旁边画有不少红色、蓝色的箭头。
整张图印得非常清晰、工整,纸质也很不错。
秦石
发表于 2006-7-8 23:19:45
从鬼子军官的包里还搜出来几张纸片,上面写着日文,还有一些数字。其中夹杂的一些汉字萧剑扬是认得的,看起来这些好像是什么命令。
萧剑扬想这些东西对于上峰可能有用,他认真地把地图和文件收好。
吃了东西喝了水,萧剑扬觉得精神头一振。他把从鬼子身上缴来的饼干、文件之类的东西都塞到自己的干粮挎包里,还有那两个四十八瓣儿手榴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打算使它们。
接着,他琢磨起怎么给自己换身行头。
长白山上的好猎手,对于伪装是相当讲究的:开春跟春末有不同的伪装,针叶林里跟阔叶林里有不同的伪装,草甸子里跟岩堆子里有不同的伪装,打马鹿跟打熊瞎子有不同的伪装。
萧剑扬身上也继承了这种优良的素养。
前两天刚一上阵地,他就觉着,身上齐整的黄绿色军装,在绿油油的田野里,的确不能算是一种最好的伪装。
可队伍上总讲究个军容,讲究个纪律,发什么就得老老实实地穿什么。
现如今自个儿一个人单干,那就是天高皇帝远喽。
钢盔他早在昨个儿天黑的时候就扔了。那玩意儿不但戴着沉,而且那种规则的外形以及表面的光泽,在野地里实在容易暴露目标。蹲在战壕里的时候用它挡挡弹片什么的还成,可如今要是在“打猎”的时候还顶着它,那只会帮倒忙。
萧剑扬从挂在身子左面的刺刀鞘中拔出刺刀,在附近割了一大堆杂草、茎秆儿、叶蔓什么的。
他先编了个草圈儿,扣在布质的军帽上。为了效果更逼真,他还特意在草圈儿上插了几朵小野花。
军帽上青天白日的帽徽,他也摘下来了,放在衣兜里。
然后他摘下子弹带,解开皮带、绑腿,脱下军衣军裤。
在军装上的几个不同部位,他用刺刀仔仔细细地划出了一条条的口子,接着再把每两条口子的下端割通。很快,一身军服就成了一套由布条组成的蓑衣。
他把割来的植物茎、叶,精心地系在布条上,再经过一番修整,一件说得过去的伪装服就成了。
萧剑扬再把另外一些茎、叶整碎,挤出暗绿色的汁液,再混上泥土,然后把这些灰绿灰绿的糊糊涂在脸上、手上、脖子上。
最后剩下的一些,他涂在了脚上穿的黑布鞋的鞋面上。
方形的干粮挎包上,他也绑上了几条绿色的植物蔓条。
收拾停当,他点查了一下剩下的子弹。原来的22发,打了5发,还余下17发。
秦石
发表于 2006-7-8 23:20:01
他用刺刀在枪托下方靠近背带的核桃木上,认真地划了四道浅浅的刀痕。
“还有13个!”他在心里念叨着。
为了轻装和便于伪装,他把帆布的子弹带也扔下了。剩下的一些子弹他揣进了衣兜里。
早已成了摆设的手榴弹袋当然也不要了。
他穿起刚弄好的一身行头,然后把一条绑腿用刺刀一截为二,分别扎在两个裤脚管上。接着把另一条绑腿缠裹在中正步枪上。
他又喝了两口水,把两个日军水壶里的水并到一个壶里,把另一个扔了。
萧剑扬挎好水壶、干粮包,刺刀入鞘,枪拎在手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去寻找下一处伏猎场。
十六
上午的时候,萧剑扬相中了一处不错的伏猎场。
这是一条不太大的河,自西向东流。两岸各有一条沿河的乡间土路。
河上架着一座木桥。说是桥,其实只有木板搭成的桥面,三尺多宽,没有桥栏,靠几根木桩子撑在河面上。
河的右岸,也就是靠萧剑扬的这一侧,在桥头的东边有几座坟头。
萧剑扬猫在田里,悄悄地爬到靠近土路的地方瞄了一眼。土路上有杂乱的**兵大皮鞋的鞋印。
他接着爬到那几座坟头的后面,停下了。观察了一会儿,他觉着这里是个不错的射击位置:视野开阔,而且又便于隐蔽。
他决定在这里候着猎物出现。
“老少爷们儿,打扰了!俺要借贵宝地收拾几个鬼子,还望你们多担待,多照应!”
萧剑扬冲着坟头轻轻念叨了两句。
他解下缠裹在步枪上的绑腿。在田地里猫腰行进的时候,枪上缠着绑腿是一种不错的伪装。可等到要开打了,还缠着绑腿就会影响瞄准。
他又整了些植物的汁液,和上泥土,往步枪上抹了抹。
接着,他又把身上的伪装拾掇了一下。
太阳升高了,四下里一片闷热。汗水从毛孔里钻出来,沿着皮肤流开去,好像有许多只小虫子在四处乱爬。
萧剑扬喝了一口水,平心静气地守候着。
西面偏南的远方,传来了一阵阵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人在地平线的后面滚动着无比巨大的生铁碾子。
那是数不清的炮弹在轰响。
终于,河对岸的土路上出现了一小队人。
秦石
发表于 2006-7-8 23:20:25
这大概是日军的一个小辎重队。打头的一个**兵把三八枪扛在肩上,枪头挂着面小膏药旗。队伍中夹杂着一些中国人,看样子是种田的,在**人的刺刀下挑着担子。
除了人,这里面还有几头水牛,牛背上驮着木箱。最前面一头牛的背上,还骑着一个鬼子兵。
萧剑扬一下来了精神,眼睛也瞪圆了。
队伍越走越近,快要上桥了。
那个骑在牛背上的鬼子小伙儿好像心情不错,忽然间张嘴哼了起来,唱的可能是**的什么民谣,调子听起来挺怪。
莫非他也想起了自己家乡的稻田?
“抓紧工夫唱吧,小子!” 萧剑扬心里嘀咕了一句,拨下了步枪的保险。
他习惯性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冲右手食指吹了口气,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
**人的辎重队开始过桥了。
等到那头背上驮着个鬼子兵的水牛踏上木板桥面的时候,队伍最前面的**兵正好走到靠这一边的桥头。
就在这时,萧剑扬的第一发子弹飞离了枪口。
子弹干脆地穿进了领头者的钢盔。他的颅骨顿时改变了形状,整个人的身子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一面抽搐着一面向侧后方倒去。肩头三八枪上的膏药旗,随着他的身体一齐跌进了河里。
牛背上哼民谣的鬼子小伙儿兴致正浓,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碎了好心情。
他慌忙地想从牛背上下来。可这健硕的中国水牛,相对于他的身材而言实在是偏高大了些。再加上桥面比较狭窄,他这会儿可真是有些“骑牛难下”。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容他操练骑牛术了,萧剑扬的第二发子弹轻轻松松地穿透了他的胸腔。
弹头在身体产生的内爆效应,一瞬间震碎了他的无数个肺泡。他从牛背上栽下来,带着满肺咽不进的气体,一头扎进了桥下的河水中。
已经走上桥面的三名中国农夫,这时扔掉肩上的挑子,纷纷往河里跳。一块儿上了桥的两名鬼子兵也在慌乱中掉了下去。
秦石
发表于 2006-7-8 23:20:31
这大概是日军的一个小辎重队。打头的一个**兵把三八枪扛在肩上,枪头挂着面小膏药旗。队伍中夹杂着一些中国人,看样子是种田的,在**人的刺刀下挑着担子。
除了人,这里面还有几头水牛,牛背上驮着木箱。最前面一头牛的背上,还骑着一个鬼子兵。
萧剑扬一下来了精神,眼睛也瞪圆了。
队伍越走越近,快要上桥了。
那个骑在牛背上的鬼子小伙儿好像心情不错,忽然间张嘴哼了起来,唱的可能是**的什么民谣,调子听起来挺怪。
莫非他也想起了自己家乡的稻田?
“抓紧工夫唱吧,小子!” 萧剑扬心里嘀咕了一句,拨下了步枪的保险。
他习惯性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冲右手食指吹了口气,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
**人的辎重队开始过桥了。
等到那头背上驮着个鬼子兵的水牛踏上木板桥面的时候,队伍最前面的**兵正好走到靠这一边的桥头。
就在这时,萧剑扬的第一发子弹飞离了枪口。
子弹干脆地穿进了领头者的钢盔。他的颅骨顿时改变了形状,整个人的身子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一面抽搐着一面向侧后方倒去。肩头三八枪上的膏药旗,随着他的身体一齐跌进了河里。
牛背上哼民谣的鬼子小伙儿兴致正浓,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碎了好心情。
他慌忙地想从牛背上下来。可这健硕的中国水牛,相对于他的身材而言实在是偏高大了些。再加上桥面比较狭窄,他这会儿可真是有些“骑牛难下”。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容他操练骑牛术了,萧剑扬的第二发子弹轻轻松松地穿透了他的胸腔。
弹头在身体产生的内爆效应,一瞬间震碎了他的无数个肺泡。他从牛背上栽下来,带着满肺咽不进的气体,一头扎进了桥下的河水中。
已经走上桥面的三名中国农夫,这时扔掉肩上的挑子,纷纷往河里跳。一块儿上了桥的两名鬼子兵也在慌乱中掉了下去。
秦石
发表于 2006-7-8 23:21:11
对岸还没上桥的**兵赶紧趴在了地上。被抓来的中国人趁机扔了挑担,一哄而散。
萧剑扬迅速转移了射击位置,爬到另一个坟头的后面,利索地上好子弹。
掉进河里的鬼子兵,其中一个水性看来是不赖。他飞快游到对岸,手脚并用,拼命地往岸上爬。眼看着半个身子已经爬上了河岸,土黄色的军衣湿淋淋的,上面挂满了绿色的浮萍。
不过,他的逃命之旅也就到此为止了。萧剑扬的第三发子弹追踪而来,像颗钉子似的,一下把他钉在黑绿色的河岸上。
另一个泡在河水里的鬼子兵,就似乎显得泳技欠精了。他伸着两只胳膊,玩命儿地扑腾。嘴里也灌进了几口河水。
还是萧剑扬的第四发子弹帮他解脱了水中的烦恼。他安静了下来,慢慢地沉向河底,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心爱的榻榻米。
“乒勾儿、乒勾儿……”,三八式步枪特有的射击声响成了一片,对岸的鬼子朝这里起劲儿地射击。他们大致判断出了伏击者跟那几座坟头之间的关系,子弹撕裂着空气飞了过来。
萧剑扬伏低身子,慢慢地向后退去。
等爬出了一段距离,他停了一会儿,又接着匍匐了回来。
对岸的鬼子打了一阵子枪,见河那边没什么动静,觉得支那兵大概是跑掉了。其中一名日军的兵长开始向河岸爬去,想看看掉进河里的伙伴情况怎样了。
他刚支起半个身子,就又被从对岸飞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上半身往上弹了一下,然后重新落回了土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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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鬼子赶紧卧好,继续开起枪来。
又过了许久,河岸边彻底安静下来。
湿热的空气中,平缓的河水飘着几缕血污,沉默地流向远方。
十七
萧剑扬在**兵的开枪送行声中,悄悄撤离了河边。
他向西运动了一阵子,前面出现了一片竹林。
秦石
发表于 2006-7-8 23:21:37
此刻恰是正午,太阳当头,阳光像刚从蒸锅里捞出来的热毛巾,劈里啪啦地直落下来,生生地砸在人的头上、脸上、脊梁上。
萧剑扬决定进竹林子歇一下脚。
他闪身进了竹林,一下觉得凉快了许多。还没等他的眼睛适应林子里的阴暗,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尖细的惊叫声。
萧剑扬赶紧伏下身子,打开了手里中正步枪的保险。
待他定睛一瞧,原来林子里已经有了几位访客。
这是一位消瘦的中国母亲,身边还有她的四个孩子。最大的一个是个小姑娘,一身红布褂子,看起来也只不过十岁刚出头一些。
那位母亲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
几个人身上穿的都是有补丁的粗布衣裳,满头满身的灰土。母亲和那个女孩子的背上,各有一个大包袱。
看样子是从附近村子逃难来的农户。
他们一看到进竹林来的萧剑扬,以为在大白天见着了鬼——
一身绿毛,脸上青一块儿、黑一块儿,走起路来又轻又快。
大人和孩子都吓得尖叫不止。
萧剑扬连忙对他们轻轻地嚷道:
“老乡,别叫了!俺是国军!”
几个人听到“鬼”张嘴说起了人话,不怎么叫了,可还是瞪大了眼睛往后躲。
萧剑扬想到个主意,他赶紧从挎包里摸出那个青天白日的帽徽,然后慢慢地凑过去递给他们看。
几个人这才平静下来,重又在地上坐好,相互依偎着。
萧剑扬竖起枪栓尾巴上的保险片,一屁股坐下来。
人一歇下来,干渴跟饥饿就撵了上来。他打开水壶喝了两口,然后从干粮挎包里掏出放**人压缩饼干的纸包,拿起一块儿啃了起来。
刚啃了两口,他就感觉着有某种目光在旁边瞄着自己。他一抬头,看见了几双孩子饥饿的眼睛,正馋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压缩饼干。
萧剑扬赶忙打开那个纸包,把里面的饼干掰成几截碎块儿。除了给自己留下半块儿以外,其余都塞到了孩子们的手上。
几张小嘴立刻飞快地动了起来。
萧剑扬连声叮嘱:
“慢点儿吃,别噎着!”
他又把早晨从鬼子军官身上弄来的奶糖掏出来,全给了这几个孩子。那一小包酸酸的东西,他塞给了那个小一点的男孩子。
怕孩子们吃得口干,他摘下军用水壶递了过去。那个年纪最大的小女孩忽闪着黑黑的眼睛,没有接。她解下背上的布包袱,站起身来,轻快地向竹林外跑去。
萧剑扬见那位母亲呆坐在一旁没有动,便拿起半块儿饼干送了过去。
那妇人还是一动不动,也不接饼干,眼睛木木地看着远处,手里紧紧地抱着那个婴儿。
萧剑扬这才注意到,那孩子耷拉下来的小手僵僵地,不大对劲儿。他探出手一摸,原来孩子早就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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