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养鸟,却很熟悉红子(转载朋友)
红子是一种鸟,是一种不名贵也不漂亮的鸟,学名叫沼泽麻雀。看上去大小和模样跟普通的小麻雀很相象。但毛色比麻雀浅,气性也比麻雀小,鸣叫也比麻雀悦耳多了。红子头顶的毛是黑色的,从前额向两则经过双眼再向脑后颈背画着一个齐齐的圆,象是戴着一顶黑色毡帽,颈部的毛是白色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红色,大概是因为它的鸣声中常带“红”音儿。所以被取名红子。人们捕促它饲养它主要是听它“唱歌”。我不养鸟,却很熟悉红子。而且因为红子我开始玩笼子(专门有一族人玩鸟笼子)。我有个邻居老陈,退休后在家无聊,憋闷,时时的跟家里人找事儿怄气。我就介绍他认识了我的一个养鸟的朋友周哥。周哥就带着老陈去了几趟鸟市。老陈一开心,就让周哥帮他制办了两把笼子。老陈年轻时唱过《红灯记》《智取威虎山》什么的,也算半个文化人。去鸟市时,头发总是用湿梳子弄得挺齐整,身上的衣服脚底的鞋也是干净利落整整齐齐的,再迈个方步,有模有样的。周哥自然也没含糊,笼子是有点名气的人做的,盖板和钩子也是有点名气的人打的。周哥还把他手里当时叫得最好的一只红子送红老陈玩。欢跚爱叫的红子还真给老陈带来了两天乐,换水喂食遛鸟擦拭鸟笼子,老陈也是够精心了。那天他给红子洗完澡,随手挂在窗口,浑身湿透了的红子受了凉,不久就死了。周哥气了,说:那是性命啊。老陈的心情也不好,看见笼子就想起在那笼子里死去的红子,就心口疼。就把这对笼子匀给了我。前些日子做这笼子的钩子的“老小王”去世了,就有人高价收购他做的钩子了。
红子都是野生的,从窝里掏来的刚孵出黄牙口未褪的幼鸟是窝雏儿,以肉喂养至能上语音时,让语音上好的成鸟教它们叫音,称排。捕捉到的已能上言语的红子是过枝儿红子。过枝儿红子又分春天捕的“春苍儿”和夏天捕的“热红儿”还有秋天捕的“齐毛儿”。冬天不捕红子,因为不易成活也不易排好语音。人们掏窝雏儿捕过枝儿然后拿到鸟市去卖。明知这样做不好,可挡不住钱的诱惑,他们要生存。买红子的人挡不住玩的诱惑,他们要休闲。如果用人的掠夺成性和鸟的弱小无助这样的词来聊这些事儿,就很揪心也很累。一年又一年成千上万的人在玩鸟,谁也挡不住。
每隔一两年,周哥就到鸟市精心挑选几只窝雏儿排。这些日子周哥一直在家排红子,为了给小红子补营养,每隔两小时就得喂小红子一条羊肉,周哥不得不向单位请了假。等红子大一点了,就喂它们一些饲料。饲料是用玉米面掺上鸡蛋黄花生打碎搅拌而成的。除了每天把营养调节好,最重要的是让它们跟叫得好的成鸟学语音。喂完食后用布套把小鸟的笼子罩上,让它们听大鸟叫。排鸟时对大鸟的要求非常严格。大鸟要熟练地叫出红子的十几种发声:“腔腔棍儿”“腔腔红”“西西水儿”“衣滴红”等等,不能有错口。比如把“西西棍儿”错叫成“西棍儿”,行话称叫单片儿,把“西西棍儿”错叫成“西西西棍儿”,行话称叫垛字儿。小红子是听什么学什么,排鸟的时候要特别精心,发现上了错口,就得看好了,它的错口没出口的时候就赶快拿起笼子,打断它的叫。真学了错口又去不掉的红子就属于等外品了。周哥有两只养了多年的成鸟红子,各有几个不错的音,所以这两只红子是幼鸟不错的老师。
周哥今年排的红子里有一只突然抓不往杠了,周哥说可能是小雏时落的病,我就去看那只小鸟,勉强能吃食的小红子瘫坐在笼子里,眼巴巴地看我。我说:它还能好吗?周哥说:一般活不了多久,要真的好了就出奇迹了。我说:要是没把这只鸟捉来,在野生情况下它会怎样?大鸟会精心照顾它的。周哥说着用布罩把这只瘫痪的鸟罩好,和其它几只鸟放在一处,让它们一起聆听“老师”那清脆悦耳的鸣叫:“自个儿呛------”。看的出来,周哥是希望出现奇迹的,但不久那只瘫痪的小红子就死去了。
专门听叫的还有一种鸟叫黄鸟。黄鸟不象红子,有自己的一套叫,只要教小鸟学会了就行。黄鸟是强迫它学叫,叫做“压”。成鸟教小鸟语音只有红子叫“排”,其它的鸟都叫“压”。过去要压出好黄鸟来,不仅要有好红子,还要养一只山喜雀,还要养一只鹰,让黄鸟学山喜雀的叫,也学鹰捕食时发出的声。因为黄雀在鸟类里记忆力不是很好,常常是随学随忘,所以要下大功夫才行。后来“压”黄鸟时,用油葫芦取代了鹰。因为压黄雀难度太大,所以现在真正玩鸟听叫的多是玩红子。排红子也是门技术,真能排出好红子来也不容易。过去玩的讲究,以南路红子为上品,邢台以南的红子最佳。其音慢且妖嫩,养鸟家喜听慢音,所以南红子珍贵。产于山东的红子是东红子,音快而沉着。开春时市场上几十元钱买的小红子,排好后能卖几千元。不管是玩红子还是玩黄鸟每天都要花费许多时间精心照料和遛鸟,所以老话有“少爷玩红子,掌柜子玩黄鸟”一说。京城里真正玩鸟的玩家,是不屑那些学人说话的鸟的。玩的是鸟,听的是鸟叫。想听人说话,满大街全是人。
转眼到了秋天,我们几个朋友在湖边散步,周哥拎着两把笼子,笼子里有两只他排好的红子。红子在笼子里跳着叫着,周哥边走边介绍这两只红子的叫声如何的干净,音色如何的准确,而且是双座,而且是“铛铛”的。忽然,一只野生的红子欢快地鸣叫着在水面上掠过。我们不约而同地向那红子飞逝的湖面眺望。那红子刷刷地翻飞着,“啾啾”地鸣唱着。
“是人排出来的红子叫得好听,还是野生的红子叫得好听?”我问周哥。
“肯定是野生的红子叫得好听。”周哥不假思索地说。
“为什么?”我说。
“因为它们自由,因为它们高兴。”周哥说。
我心底于是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我不知道红子的感情是怎样的,我也不知道红子想些什么,我却努力地想在它们的鸣唱中听到它们一心一意的希望,一生一世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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