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感动了美国的中国鹦鹉的故事 之二 (转帖)
查理有了一个家第一次碰到查理是在1963年的香港街头。尽管现代化已经渗入闹市区,庙街依然拥有古老中国的奇妙氛围。
查理不像野生鸟
我们准备回家时正是快吃晚饭的时候。街边的面条、饺子铺烧着煤炉,各种奇特的蔬菜和肉在酱油和虾酱中煎炒,还有葱头、大茴香和上百种调味品,整条街弥漫着诱人的香气。我买了几个饺子。查理突然兴奋起来,挺起胸膛,趁我不注意突然伸爪抓起一个饺子,用有力的喙撕开,然后一口吞下里面的肉馅。等他吃饱再教他礼仪似乎是明智的。他又抓了一个饺子囫囵咽下,我们沿着庙街走向阐口。丝绸和古玩店中间夹着道观和佛寺,金色的大门里飘来供香的芬芳。查理好像害怕影子和强光,在橱窗里看到自己的影像就怪叫起来,还扑腾着翅膀。他好奇地看着我给观音菩萨上香,希望两个异类的这次奇遇能带来好运。
人与鸟的各自历程
这些店铺的氛围和气味总让我想起祖父海尔沃·朗宁,他1908年从中国回来。他和祖母汉娜作为路德派传教士与中国内地传教团一起在北京和湖北省的襄樊呆了17年。他们躲过了义和团运动并且目睹了满清王朝的覆灭。像当时在中国的许多外国妇女一样,祖母死得很早。36岁时,她被亚洲口炎性腹泻击垮,当时是不治之症。祖父带着7个孩子回到加拿大,4个男孩,3个女孩,其中有我父亲,当时13岁。
我第一次来中国是1946年,中国正打内战,父亲是驻南京的加拿大外交官,我在南京大学上学。从那以后,我多次去中国。
等查理填完肚子,我们穿过一条梯子般陡峭的老街。两边店铺林立,那些漂亮的字体织成垂直的广告,而我们目不斜视,一路小跑奔向阐口的星星渡口,我的车就停在那儿。傍晚的雾气从水面升起,很快,崎岖山路两边的橘色灯光就看不清了,这座富有传奇色彩的殖民地岛上的富人和名人就住在山顶。在香港过马路总是要冒生命危险,但查理早已适应了这种混乱,嘴里不停地叫着“OK,OK,OK……”好像在让我放心。一路上我们相互打量着,他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随时准备自卫。我则有点好奇和惶恐,他对人的了解很可能远胜过我对鹦鹉的了解。我听说家养的鹦鹉吵闹,性格外向,但我对他们的丛林本性一无所知。我非常同情人类贪婪的受害者。他生在野外,和他的家人在澳大利亚的林子里自由飞翔,现在却来到这座拥挤的中国城,一只脚拴在一个小孩的座位上。对一只生长在丛林里的鸟来说,这一定是无法忍受的屈辱,而他似乎轻松地承受了这一切。
查理的历险早就开始了。先是在澳大利亚丛林中被绑架,直接或几经转手卖给有鸦片瘾的水手,坐船来到香港,再卖给狠心的有鸦片瘾的小贩,接下来4年就被拴在庙街供大家逗笑。我不知道他有多大,但我猜他还年轻,因为鸟贩子一般捉能驯化的小鸟。我不愿意想这些热情活泼的鸟所遭受的那各种痛苦,被人从家里突然抓走本身就够他们受的了。查理一定是最强悍的,因为他活着见证了这一切——只有一小部分外来的鸟能活下来。被捕捉的悲惨,喂养的漫不经心,还有货舱中噩梦般的旅行,使大部分鸟在抵达香港街头或宠物商店之前就死于饥饿和窒息。没有确切记录但肯定有大量的鸟伤心而死。可以肯定的是,在我付了80元港元之前,查理已经在庙街拴了4年,而我现在要向饱受折磨的丈夫解释为什么要买一只处境悲惨的鹦鹉。
我们一家刚从莫斯科搬来。在那度过了有趣的3年,但再也没有回去,历经了尼基塔·赫鲁晓夫时代和古巴导弹危机。托平被调到香港任《纽约时报》东南亚分部主任,大部分时间都忙于报道越战。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那天下午,在香港街头几百万的步行者中,偏偏是我碰巧遇到了那个小贩和查理,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的生活将从此改变。
一切都是突然改变
查理在车里异常安静文气,根本不像一只野生鸟,但我觉得他还处于震惊中,我琢磨,因为他一直在那种他无法理解的充满敌意的世界中挣扎求生,而我带他走可能是一次突然的改变,这让他现在显得温顺,举止文雅。当然,我当时不知道后来他不断上升的社会地位给他灌输了大男子气概,使他最终成为了一只能发号施令的鸟——斯坦福大学的著名神经生物学家拉赛尔·费那德博士发现,社交成功能导致过分自信。事实上,当时没人意识到我和查理的偶然相遇将彻底改变这只鹦鹉,我、我的家人和朋友、狗、猫和邻居家的宠物,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尽管我当时充满怜悯,没有意识到将来的变化,但我也强烈地预感到,一些古怪的事将会发生。可是当时,我只是在忧虑地叹息着,心说,就把自己交给命运吧。到家后,我把查理拴在寂静的阳台上,然后躺在竹制躺椅中。中国南海平静的水面上反射着燃烧的落日,我和查理在那一刻仿佛都有一种灵魂受到抚慰的安逸,也许就像中国谚语说的:既来之,则安之。我已经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也许我将有机会探索一只野生鹦鹉的心智和灵魂——从此一场复杂的共生关系开始了,那是一个充满隐喻和意外曲折的旅程。
查理的高智商
我们的六个孩子
查理进入了我们的生活。当时我们有4个女儿,最大的13岁,她们出生在不同的地方。大女儿苏姗降生在越南的法军医院。她出生那天正赶上湄公河对岸的越共部队的炮击日,她在一片礼炮声中匆匆忙忙来到这个世界。苏姗是这家军医院接生的第一个婴儿,当时医院里满是前线撤下来的伤兵。
我们的二女儿凯伦生在圣诞节的伦敦,至今她手里还有英女王尊贵的母亲玛丽本人在圣诞夜送给她的玩具熊。三女儿莱斯莉也出生在伦敦,那天我丈夫正在海姆斯泰德的4层小楼上睡觉,助产士在电话中向他热烈祝贺:“恭喜你,托平先生,现在你有3个女儿了!”她的意思当然是我们的第三个孩子也是个女儿,可托平跳起来飞奔到产院,他兴奋地以为我生了三胞胎。
四女儿罗宾又降生在军医院,这次是在四国占领的西柏林。后来托平作为新闻部主任被派到莫斯科3年,俄国人开玩笑说我们反俄,因为我们在那儿没生孩子。再后来我们在香港过了3年,在那儿我收养了查理。五女儿乔安娜加入这个大家庭时,她的哥哥查理已经来到这个家4年了,因此她很自然地认为每个人都有个鹦鹉哥哥。
家里一片混乱
我把查理带进香港的公寓时,孩子们一下子高兴起来。这个满身异国情调的新宠物一开始表现得既温柔又亲切,但天还没黑,女孩子们全都哭起来,屋子也一团糟。我本该意识到这是无法避免的,我忘了查理由于多年街头的流浪式生活,早已视孩子为敌了,而孩子又往往都是虐待狂。当小姑娘们试图靠近时,查理先用汉语咒骂起来,还想咬她们的手指。他也不喜欢猫,毫无疑问,庙街上的猫一直在威胁他。我们家当时有3只猫,每当他们带着猫类特有的执著好奇向查理逼近时,查理就惊跳着要咬他们的尾巴,并且用猫语朝他们尖叫。攻击孩子和猫还不能让查理满意,他还使劲吓唬邵莹——我们忠心的保姆,还有保姆的丈夫厨师陈先生,用汉语对他大骂。善良温和的陈备受侮辱:“这鸟坏透了,”他大声说,“满嘴脏话!唉呀!”
“唉呀!”查理立刻回敬道,“你王八蛋!”
也许我当时就该把他赶走,但我又觉得对这可怜的小东西负有责任,不管以后如何,我既然救了他,他的生命就开始和我的搅在一起了。查理对厨师的敌意可能因为他们碰面时,陈正好手握一把厨刀,这可能让他想起小贩和孩子用棍子折磨他的情景,也可能因为和有鸦片瘾的水手及小贩在一起的经历,使他对中国人产生了偏见。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被一声公鸡似的粗哑尖叫吓醒了。“天哪,奥戴丽!”托平咕哝着,“看你这回带回来的是什么?”接着是农场上的各种怪声,从假声的京剧到“老麦克有个农场”之类的民歌。那是驴叫吗?这个肯定是牛叫和鸭叫,还有鸡、猪、羊;还有彼德·乌斯提诺夫学汉语?结尾是门板的咯吱声和风暴中的船甲板上的各种噼啪声。
托平嘟囔着用被子捂住耳朵,我从蚊帐底下钻出来跑下楼。厨师陈也在阳台上,手里拎着砍肉刀,困惑地看着鹦鹉,而查理正在高兴地模拟练声。开始我以为他是为了好玩,接着我意识到他实际是在讲他的故事,那些声音就是他在从澳大利亚到香港的船上听到的各种声音。“在漆黑的狂风暴雨的夜晚,我被关在一个黑洞里,能听到的就是咯吱、丁零、咣当、丁冬,还有种种受罪的动物,驴、鸡、奶牛、猪……日复一日,我们在海上飘来荡去……”
认真倾听就能听出有趣的故事,但那些对鹦鹉一无所知的邻居已经从阳台上探过身来让他安静,而这似乎使查理更加兴奋地拿出他的保留节目,我赶紧把他抱进屋关上玻璃门。就在我告诉他我非常欣赏他的叙述才能时,厨师咕哝着给他拿来一碗蒸米饭,查理立刻像那个小贩一样咯咯笑着,开始他在新家的第一顿早饭。
成为家里的头儿
尽管有种种恶习,但查理确有独特的魅力,而且他好像很会利用自己的这些内涵。他一开始似乎就知道与我保持友好,尽管有些小心翼翼,而几天后,他就开始在我手上吃东西并且允许我拍他的头。第三天他竖起翅膀特许我抚摸底下的茸毛,这给我一种孩子气十足的巨大成就感。查理让我摸他的毛啦!我本来正在写关于义和团运动的文章,但查理给我带来的兴味让我不时放下工作——经典之作见鬼去吧!书怎能和真正的生活相提并论?
我要剪断拴住它的粗重的链子。一定很疼,但他耐心地站着,知道我是在去掉他的枷锁。我一直轻声说,“会好的,查理,别担心,不会受伤的。”他咕哝着算是回答我。当链子终于去掉,他满怀感激地看着我说“OK,OK”,然后把头枕在我手上。
我不能让鸟在公寓里乱跑,就把他放进一个巨大的铜笼子,那是我在九龙的一家古玩店买的。笼里有镜子和玩具,我想查理可能会喜欢,但还不到一小时,他就能用喙子打开锁把门推开,然后一路咯咯叫着,踮着脚尖在起居室的每个角落探寻,而且眼睛闪闪发光。他尤其喜欢起居室和餐厅之间的竹帘子。猫在一旁注视着,盘算着一顿轻易到手的美餐,而查理把喙子插进竹帘子一节一节的缝隙里,最后把自己挂在帘子上,心满意足地在帘子上晃来晃去。有几次猫朝他扑过去,查理怒发冲冠地厉声咆哮起来,最后猫竟知趣地躲了起来。查理从未意识到他是更容易受到攻击的鸟,他是在街头混大的,显然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当头儿。很快,他就在心理上震慑住了我家的那些食肉动物,还不到一星期,几只猫都对他恭敬有加并且总躲得远远的。
查理开始像狗一样随时跟着我。我一坐下他就爬上我的腿,坐在我的膝盖上,然后是手指,最后他爬上我的肩膀。他喜欢上了我的耳朵,开始对它唠叨甜言蜜语,亲个不停。他就这么粘着我,不管我喜欢不喜欢。而且两个星期后,查理彻底控制了家里的局面,他几乎要独占我,我对孩子和猫的一丝亲近,都会让他心怀妒忌,但他知道我不让他伤害他们,只要我说“不”,他就会服从——查理是只高智商的鸟。
下次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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