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
发表于 2006-11-19 15:20:11
第十章 查理环飞世界(1)
奥戴丽.朗宁.托平
托平在亚洲报导了五年战争和革命后又被《纽约时报》派往当时联邦德国的首都柏林。拖家带口搬这么远可不是件容易事。我们已经在西柏林度过了冷战中最冷的3年,再回去让人感觉像是要重来一遍。可我们别无选择。时报已经决定把他派回欧洲,培养他将来当海外版编辑。
对我来说,这次搬家意义重大,因为我的亚洲口炎性腹泻又犯了,一些长年生活在东方
的西方妇女会得这种血液病。我第一次是在南京生活了两年半后得的,后来在印度支那又复发。惟一的治疗办法是注射B12并且换气候。道森•格鲁弗斯医生建议我立刻离开香港,尤其当他得知我祖母36岁就在中国死于口炎性腹泻(当时他们还没有发明这些药)。也许我继承了她的易感性,而且我又怀孕了,因此,遵从医嘱显得越发刻不容缓。一大家子经常搬来搬去总是不可避免充满混乱和伤情离别,这次也一样。孩子们痛恨转校,离开朋友,但最难过的是告别陈、邵莹和他们的孩子,当时我们没想到最终能把他们一家弄到纽约。最难的是不得不卖掉美丽的中国帆船。我曾想沿莱茵河把船开到波恩,但托平打消了我的念头说水流太急太危险。不幸的是因为时间紧迫,我们不得不把船卖给一对粗鄙的夫妇,他们肯定不会欣赏那些充满象征意味的木雕。于是,在一个星夜,我们又一次救下这些木雕,把它们和中国古董、家俱一起打包用船运往德国。接下来安排孩子们、猫和查理去波恩的长途飞行。查理似乎对所有不寻常的行动都感到兴奋,而猫通常总是无法忍受。我们给查理的笼子装上复杂的挂锁,希望在抵达前他不会猜出如何开锁;还有为船长、泥巴和老虎特制的带活动便盒的竹篓。
查理简直是不可多得的超级旅伴,而猫可以说从不想去任何陌生地方。不幸的是惟一能装下这一大家子的是一架印度航空公司的老式运输机,而且在飞抵波恩前要在曼谷、仰光、卡尔库塔、德黑兰、巴格达、安卡拉和罗马降落。印度空姐身披飘摆的莎丽服,脑门头上点着朱砂痣,她对鹦鹉和猫深表同情,但坚持必须把他们放在行李舱。对这些享受惯的动物来说,这是很大的侮辱。
到了第一站曼谷,我们坚持要看看宠物是否安然无恙。我要求着装入时的空姐允许我们给动物喂食并更换猫的便盒,她勉强同意,叫来两位男乘务员,小心翼翼地卸下查理的笼子和猫篓,也没有反对我取出查理放在肩上,这样查理就能和孩子们和猫打招呼。我觉得需要让查理安心,知道自己没有被遗弃或又遭绑架。除了等待起飞无事可做,机组人员和其他乘客也过来围观。让我吃惊的是查理似乎非常自信,他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开始表演,就像是竞选总统。他先用英语礼貌地问候人群,然后询问他们的健康状况:“诸位好,最近身体怎么样?”他还分别问候每只猫,“这儿来,猫咪,猫咪,猫咪。”他叫着,并把喙子伸进竹篓,好让他们用鼻子亲他。然后他安抚地低吟,而猫则可怜巴巴地哼叽。我不敢把猫放出来,否则他们会受惊而四处乱窜躲起来。不过会面让猫感到安心,而查理的观众对他的表演深感欢心。我把他放回笼子时,他把大家都逗乐了;他抬起一只脚挥舞告别:“Bye,Bye,Bye,Bye!”那样子就像在综艺舞台庄重谢幕。
到了仰光,两位乘务员不用提醒就把动物园卸下来。我们下飞机时,他们已经和猫、查理在机侧等着我们。于是再来一遍,查理还是明星,机场所有的缅甸人都跑来看演出。到卡尔库塔时,好像有关这只机上降生的不可思议的鹦鹉的消息已经先期抵达,但我肯定这是巧合。一群头戴五颜六色头巾的锡克教徒正在跑道上等着,他们要去旁遮普寻找一位导师,他们围住叽叽喳喳的鹦鹉,而查理已经厌烦了重复,这次他做出了惊人之举。他竖起桔黄色冠子以示敬礼,然后用旁遮普语说了些肯定很机智的话,因为所有大胡子锡克人都大笑起来,会心地点头。查理笑得比谁都响,而他的新信徒都用传统方式双手合什以示尊敬。从机场出口跑来的印度小孩对我们金发蓝眼的姑娘们更感兴趣,都挤过来看外国人。查理吃醋了,为了引起孩子们的注意,他抖开翅膀扯着嗓子尖叫:“超级查理!超级查理!”锡克人抱起他跟着喊:“超级查理,超级查理!”最后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吟唱圣歌。
杰森
发表于 2006-11-19 15:20:30
第十章 查理环飞世界(2)
奥戴丽.朗宁.托平
身为记者的丈夫向来反对任何夸张,但我还是冒着得罪他的危险告诉他我有理由相信到查理挥手说再见时,这些着迷的锡克人会把这只神奇的鹦鹉带到阿姆里查的金庙立为11世导师。(第10世导师1708年去世,他们现在肯定特别急切)。我看得出这种注目已经植入查理的脑海,而且尽管我不愿承认,也植入了我的意识。在巴格达,连骑骆驼的人都奔过来看演出。我们名声大振。我们将一起登上世界大舞台,我已经预见到这一天。教皇本人肯定会在罗马机场跑道上迎接我们。实际上正因为在巴格达引发了巨大的骚乱,到了罗马乘务员才不 让我们下飞机。因此,伟大的白人导师查理将只能回忆自己在东方受到的过度礼遇,而让西方去猜测错过了多么精彩的节目。但我明白这已经整个改变了鹦鹉查理。
在波恩,我们住进了莱茵河上的尚伯格霍夫酒店,刚赶上给大孩子们注册上学。凯伦去了美国军队学校,苏姗上了一家很好的德国学校,名叫尼古拉斯•埃森苏斯体育馆。她们很高兴,因为莫斯科的学校和台中的莫里森教会学校纪律严明,而德国却很自由。在莫斯科,她们得穿白腰的黑裙;而在台湾,着装和纪律要求严得不通情理;裙子下摆必须遮住膝盖,而且姑娘不能穿漆皮鞋,因为反光太亮。
在波恩,我们给姑娘们穿上皮短裤和高筒袜还给她们买了自行车,这样她们就能和别的孩子一样骑车上学。然后买了一辆大众,租了一座带家具的房子,房东恨小孩和动物。苏姗和凯伦的德语已经相当不错,因为在西柏林时,她们已经在德国学校上了3年;但莱斯莉和罗宾(尽管她生在德国)却是初学者。托平和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因此我们决定温习德语。查理站在大吊灯的架子上监督上课,学得比谁都快。他好像很喜欢这些新的浊重的喉音。孩子们把老师叫海尔•史克格鲁伯,每次他教新东西,查理都会喊“当然。”好像他听懂了每句话。他学会的第一句德语是“最近怎么样?”不管碰到谁他都重复这句话。
我们从尚伯格霍夫酒店搬到租房的头天夜里,《纽约时报》的主任编辑克利夫顿•丹尼尔给托平打来电话(当然,是在凌晨两点)。
“托平,你还想当海外版编辑吗?”
“等一下,克利夫,”托平看着我,“奥戴丽,你想让我当海外版编辑吗?这意味着我们得去纽约。”
“太好了!”我叫了一声,“太好了,太好了,就当海外版编辑!”
“好的,就这样。一星期后来向我报到。玛格丽特问你们好。晚安。”
托平摇了摇头看看自己是不是真醒了。“嗯,我可能几天后就得动身,你得卖掉东西,打包,和孩子们随后来。”
现在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他在伦敦、柏林和莫斯科就玩过这一套。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休想,亲爱的!这次我们一起走。”我们真的一起走了。
四辆出租车组成的车队把我们全家和行李运到机场:一辆是查理、托平和我;一辆是孩子们和猫;两辆拉行李。自从中东和印度的成功之旅,查理出行时总带着特殊的骄傲神色。他像政客一样挺起胸膛,见到每个人都打招呼。
“当然,怎么样?”他用新学会的粗嗓子叫道:“你近来怎么样?”
出租司机终于忍不住回头问托平:“你们是巡回马戏团吗?”
“是的,”托平叹了口气,“一点没错。”
杰森
发表于 2006-11-19 15:20:50
第十一章 查理发现美国(1)
奥戴丽.朗宁.托平
到纽约已是午夜,全家精疲力尽;孩子们和猫都在高声抱怨,查理却异常欢快让人心烦。也许让人心烦,但他却非常有用,真让人吃惊,他的谈话帮我们顺利通过海关。1966年,冷战还在热烈进行,美国国务院中的一些人认为中国是非常危险的敌人,他们称中国为“黄色威胁”或“红色恐怖”。红色中国生产的东西属于违禁物品不得进入美国。(消费者,这值得深思!)我们刚在香港呆了三年,孩子们一天天大起来,理所当然,我们的衣服都是中国造的,还有那些藤条箱里的所有东西,除了姑娘们的德国皮短裤。似乎不可避免,海关会注意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的标签并没收所有东西。另外,空姐还告诉我们最近刚实行禁止鹦鹉,因为爆发了鹦鹉热病。我们召开了几次家庭会议讨论如何偷运查理,但此刻我已精疲力尽无心多想了。我私下里希望海关没收所有东西:包括丈夫、孩子和动物,而另选别人和他们打交道。没这么走运。我们抱起叽叽喳喳的查理和哼哼叽叽的猫(可能是因为系着行李安全带长途飞行而晕机)走向海关。我们故意选了一个看上去疲惫不堪的官员,希望能吓住他;并让孩子们吵闹,制造混乱;孩子们觉得很好玩并且出色完成了任务。那位鼻子粉红的大个子官员打量着我们这么一大帮子,脸都白了:三个竹篓里猫在嗥叫;15只藤条箱,6个柳条篮子,四个哭闹不止让人生厌的小孩;满脸愁容一触即发的父亲和精疲力竭的怀孕母亲,手提一个大黄铜笼子。他使劲翻了翻眼珠,指着笼子,闷声问道:“那是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查理就口齿清晰地说“你好,查理。”海关官员一脸困惑:“谁在说话?”“你好,查理!最近怎么样?”查理重复着。大个子摇摇头,一脸惊异转成了微笑,“这鸟可真了不起,他怎么知道我叫查理?”“他有特异功能,”我说,“也许还会心灵感应。”官员有点怀疑“真的吗?”“是的,真的吗?”查理大声叫道。再看一眼我们的队列,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突然他好像有点撑不住了,迷糊的眼神露出一丝恐慌。“好吧,好吧。”他嘟囔着,举起双手像是挡开猛烈进攻。“走吧,离开这。全体。快。安静地离开,OK?”“OK!Bye-bye,查理,”查理尖叫着,“Bye-bye,嘿嘿嘿。”我又回头看一眼那可怜的家伙,他正一脸惊异地盯着我们。离开德国前,我们联系了在南京时结识的老朋友。汉克•利伯曼曾是前《纽约时报》驻中国记者,还有他美丽的妻子凯,当时被国务院派往中国,是当时美国大使司徒雷登的秘书。利伯曼夫妇和两个孩子住在纽约一个郊区——斯卡斯黛尔。我们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在纽约的熟人中,只有他们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如此慷慨地主动提出接纳我们全家,直到我们找到住处。时值九月,学校刚开学。托平去斯卡斯黛尔高中给苏姗注册,但校方说学校只收当地居民的孩子。“当然,我们就住这儿。”情急之下,托平编了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而校方没人想到要核实一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纽约时报》海外版编辑。接着他去斯卡斯黛尔初中给凯伦和莱斯莉注册,再去海斯科特小学给罗宾注册,每次都重演一遍这套把戏。这下四个女儿分别在三个学校上学,我们真得找个住处了,不然会引发丑闻,败坏报纸的声誉。我们就这样在斯卡斯黛尔定居下来,而托平也成了《纽约时报》第一位不住在纽约城里而住在郊区的高层编辑。一切都是即兴所为而非长远计划。那些东方宝贝和家具还在去德国的海上,我们本来计划会在那儿住几年。现在我们得找一个带家具的房子。托平一家和他们的随从撤到附近的一个舒适房子后,心地善良的利伯曼夫妇也禁不住松了口气。我们在一个农舍住了六个月,同时准备买房子。最后选定一座相当时髦的仿维多利亚式老房子,共3层,房间有松木壁板,还有很多大窗户用来采光。橡木地板已经起皮,5个壁炉,檐上有白釉蓝彩陶器;滑轮式电梯,我们趁孩子们还没从平台上摔下来赶紧把绳子钉起来。还有一座带活门的小木屋(跟祖父的一模一样),带山形墙的铜屋顶已经有了一层柔软的铜绿。这座房子,外带一个马车屋,大约建于1900年。在香港,我们住的公寓很现代化,而那些中国家具正适合这座老房子。外面有宽敞的花园,周围是一小片老树林,查理和猫对这一切欢欣不已。
杰森
发表于 2006-11-19 15:21:04
第十一章 查理发现美国(2)
奥戴丽.朗宁.托平
不幸的是老虎染上了一种美国病毒在第二周死去,但船长和泥巴安然无恙并逐渐适应了新生活。查理像个老旅行家适应了新气候并全身心投入郊区的新生活。当地的邻居要过一阵儿才能适应查理。
这只三语鹦鹉在新环境里茁壮成长,整天呆在院子里,在林中滑翔。我想这里可能最接近他在澳洲的老家,但这里没有他的鸟类同伴,他也不能飞起来。作为补偿,他会灵巧地用 喙和脚爬上树,到一定高度后展开翅膀滑到一棵矮树上,通常起飞前会高喊“超级查理!”他对任何环境的惊人适应能力是他的求生秘诀。根据电视上《鸟类生活》栏目制片人大卫•爱坦伯罗的说法,查理也许天生就能适应伤残翅膀,像他的新西兰表亲也不会飞,它们也是爬上树到处滑行。感谢强有力的喙子和灵活的脚趾,这些新西兰鸟即使不能真正飞起来却也能行动自如,像查理一样。一句话,查理天生就知道如何应付受损的翅膀。我愿意相信他遭受的损失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尽管我们这些体态笨重却热爱飞行的人类会想当然地认为失去飞行能力无异于巨大的灾难。
查理饿了、累了或想进屋就会显出他傲慢的社交面孔,大叫,“奥戴丽!奥戴丽!”我就赶紧举着一根长棍跑出屋子,他小心翼翼地走下棍子溜到我肩上,而我则继续对他的创意和灵活性赞叹不已。托平让查理站在肩上,带着他巡视院子,指给他各种界标。“看见了,查理,这是棵苹果树,你可以爬上去,OK?”“OK,托平!”“那边的那棵树,看见了,那棵大树是卡伦太太的;还有那棵是史密斯先生的,都在我们界外,记住了?”“是吗?记住了。”“查理别忘了,不然你会迷路的。”“好吧。OK,OK,OK。”这类清晨漫步对托平和查理相当平常;但过了一阵儿,好心的邻居巴巴拉•卡伦对我们承认她曾非常担心,因为另一位邻居,一位心理学家和鸟类观察家对她说他觉得托平先生相当古怪。“我一直在观察托平先生。你知道吗,他每天早上四外转悠,肩上站着一只鹦鹉,还跟他说个不停,怪怪的,是吗?”
查理好像凭直觉就知道自己的领地,而且他需要贴近人类伙伴。头一个星期我们一直仔细观察他,随后我们就放心他不会飞到陌生的院子外面去。查理检查了一遍院子里所有的树,然后决定在厨房窗子外面的苹果树上建立自己的总部;一棵漂亮的老树,树干突兀,枝条繁茂,春天开满淡粉色花朵,秋天结满鲜红的苹果。显然,查理选中这棵树理由充足:首先,这位置可以窥探厨房窗户使他与家人随时联络;其次,他可以观察院子里的动静并能看见谁从前门或后门进出房子;除了地利,这棵树已经有年纪了,树身上满是松软的小洞,他可以用喙子叨出一个大洞。他还爱吃花和果子,这也帮了他的忙。一旦选定在树杈上叨一个窝,他就干劲冲天投入工作。他很快就成了一个专心的、几乎是狂热的建筑工人,数年如一日干个不停,最终盖了一个精美的套间。第一间足够大时,他就钻进去睡觉或只是藏起来玩。听见院子里有人,他就会探出头来聊上一会儿。他最先碰到的是邮递员。
邮递员正在查看我们新做的木邮箱(形状是一只巨大的白天鹅),查理从隐蔽处喊道:“嗨,哥们!”邮递员停了下来,四处看看,试探着说了声“Hello。”
“关门!”查理用最粗厉的嗓子大叫。这是查理新学的,因为我不停地叫孩子们进出厨房时关门。邮递员急忙转身看看天鹅脖子下面的小门是否关上了。
“门关着。”他答道。
“回去把门关上,”查理大叫着,接着好像是测验邮递员的智力,查理用德语喊道:“最近怎么样?”
“你在哪儿?”邮递员迷惑地问。我一直在窗户后面看着,正准备出去解释,查理突然模仿那小贩怪笑起来,邮递员跳上他的卡车飞驰而去。
清洁工没那么好打发。他冲树上喊了几声Hello,接着按响了门铃,“夫人,树上有人。我想可能是个淘气鬼,但我看不见他。”
杰森
发表于 2006-11-19 15:23:53
第十一章 查理发现美国(3)
奥戴丽.朗宁.托平
“是的,我知道,谢谢。那只是查理,我的凤头鹦鹉。”
“呵,是这样。对不起,打扰了。你的什么?”
“是只鸟。一只淘气BIRD。”
我叫了声查理,他从公寓门口探出头来竖起冠子,“嗨,哥们!怎么样?最近还好吗?Ok,Ok!”
“这是真的吗?”清洁工问。“真的,”查理答。下次来收垃圾时,清洁工带来两位同事并把他们介绍给查理,好像他和查理是老朋友。查理就像个马戏团演员,他表演了超级查理飞行,最后金鸡独立吹起口哨。清洁队成了常客,还有附近的园丁和邻居小孩。查理终于赢得了他一直渴望的关注,这回他的节目单上又多了一句姑娘们的常用语“开心点!Ok?”
在五女儿乔安娜即将出生前,我们从乌拉圭进口了一位从未见过面的妇女来当管家。布兰卡令人钦佩且极有效率,但她是第一次来美国,不会说英语;我们也不会说西班牙语,但她还是设法让我们明白她不喜欢动物和鸟,尤其是那只呆在屋里和其他孩子享受一样待遇的鹦鹉。我们把乔安娜从医院接回家后,布兰卡明确表示她留下来只是为了保护无辜的新生婴儿不受我们伤害。她把一只生鸡蛋扔到厨房地板上,然后指指婴儿,接着她从我手里接过乔安娜教我该如何抱小孩以免她像鸡蛋一样洒在地上。不久她就认定除了喂奶我根本就不该抱婴儿。我无所谓。抱小孩我已经抱烦了。再说她很快就明白要让乔安娜高兴得我们两个人在场。
查理也意识到乔安娜一哭立刻就会引起注意。因此很自然,每次他想引起注意就会模仿她的哭声。并不太像婴儿哭,更像一只痛苦的小狗,但大家都会奔过来。这超出了布兰卡的忍耐极限,她宣布一年合同期满后立刻就回蒙特维迪奥。
这一阵,查理又养成了一个坏毛病——重复我每句话的最后一两个词。有时他重复得相当快,听的人还以为我失忆了,而查理出于同情心帮我把话说完。我感到恼火,但多数人觉得好玩并且认定查理能听懂我的每句话。查理也意识到客人们觉得他的新把戏很好玩,于是越发得意起来,每重复一个词就像那个小贩一样大笑一阵。这种表演很快达到了顶峰。我妈妈英卡•玛丽和爸爸从阿尔伯塔省的凯姆罗斯镇来参加新生儿的洗礼,孩子取名乔安娜•玛丽•朗宁•托平。查理一眼认出爸爸,并马上换成汉语,“姥爷,姥爷,你王八蛋!”我们在起居室举行仪式,来宾中有印度教徒、穆斯林、佛教徒、犹太人、路德派信徒、天主教徒、无神论者和不可知论者。利伯曼夫妇是教父教母。洗礼由隔壁教堂的公理会牧师主持。查理和爸爸组成了中国代表团。幸好他俩用中国话对骂时牧师没有听懂。
而品味高雅、极为体面尊贵的母亲却能听懂汉语。她没有被这只爱骂人的鹦鹉迷住,大声质问我怎么能容忍这么粗俗的动物。说真的,这真的很难解释。
让人吃惊的是,在仪式上查理非常听话,他好像能感觉到什么时候该收敛自己。我父母呆了一星期,在这段美妙的日子,妈妈最终爱上了这只疯狂的鹦鹉。一天早上,她经过树下突然听到头顶上叫道:“姥姥你好。祝你今天开心!”很快他俩就开始亲密交谈了。
随后我父母返回凯姆罗斯家中,他们已从环游世界的外交业退休并开始画油画。两星期后爸爸打来电话说妈妈病重,而两星期前她还那么健康。我飞回老家,兄弟姐妹西尔维娅、艾尔顿、梅梅、克哲伦、哈蒙也都从世界各地及时赶回祝福她走完生命的最后旅程。我们六个孩子,爸爸和他妹妹海泽尔,手挽手围在床边;在最后时刻,她那依然美丽的脸上挂着微笑。
正值十月,树叶几乎掉光了。我满怀伤感回到斯卡斯黛尔。为什么,妈妈?只有72岁,正是大好年华。她的落叶油画刚刚得奖。我感觉我的一部分被妈妈带走了。这结局太突然了。尽管我早已长大成人并且有了自己的一大家子,我还是感觉像个孤独的孤儿。托平和孩子们陪我一起哀伤。查理也染上了这种情绪,他特别能感受别人的情绪。母亲都知道她的情绪会感染孩子,并因孩子数而成倍扩展。算上查理我碰巧有六个孩子,我明白为了家人我必须摆脱这种伤感。
杰森
发表于 2006-11-19 15:24:14
第十一章 查理发现美国(4)
奥戴丽.朗宁.托平
随后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妈妈在梦中回来了。那梦境太真实了,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在做梦。她戴着自己最心爱的帽子,那是当年她姐姐去世后她为了让自己高兴起来买的。妈妈坐在床脚,用一种超乎想象的安详表情看着我,摸着我的脚说:“都很好,奥戴丽,一切都很好。”然后她消失了,一股抚慰的宁静之流涌过我的周身。我醒了,明白宇宙中的一切自有定数。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就此治愈了创伤。一切都应顺其自然。
第十二章 查理的四腿伙计(1)
奥戴丽.朗宁.托平
乔安娜四岁时,我们收养了一只黑褐色德国牧羊犬,并给小狗取名明卡。她非常合群,心地善良,而且无条件地爱所有人。我们把她带回家时,布兰卡简直惊呆了,并再次威胁说要回乌拉圭。但当她当看到乔安娜那么爱这只小狗,就决定暂且容忍一阵。查理却大为震怒,因为他的伙计们竟如此关注一条愚蠢的小狗。明卡听到查理在树上怪叫就围着苹果树狂吠。查理被激怒了,竖起冠子,以两倍的音量朝明卡狂吠。明卡坐下竖起耳朵,要么想起她妈妈,要么在努力理解一棵会叫的树。“喔,喔,”明卡叫。“喔,喔,”查理叫。这种有意思的交流会持续一阵。明卡自从离家还没有用她自己的语言跟人交流过。终于,明卡坐在树下摇着尾巴,用友好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查理。查理则轻蔑地回望着她。但每次她快要走远时,查理就会吠起来把她引回来。这招还真灵。明卡总会跑回来。查理花了3个星期就完全控制了明卡。他听我们怎样叫狗,然后很快就学会了。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学着托平叫明卡:“这儿来,明卡,这儿来,明卡。”要么像孩子们那样冲她吹口哨。明卡总是热情地奔向查理。查理很快就学会像她的主人那样命令她:“坐下,明卡,坐下。”明卡真就坐下了。“好狗,明卡真是条好狗。”明卡则高兴地甩着尾巴。明卡很快长大了,一口就能咬掉查理的头,但这么一条充满爱心的狗决不会想到这么邪恶的念头。相反,她总是像马戏团的演员一样执行查理的命令,忠诚地守卫在树下,赶走野狗、野猫、甚至浣熊;这些家伙有时想侵入院子,也许想把这只没有自卫能力的鸟变成一顿美餐。一天下午,院子里传来斗狗时才有的凶狠的嘶咬咆哮。我朝窗外看去,是明卡和邻居家的一条白色秋田狗米莎在搏斗。这两条狗一直关系不错,可米莎是鸟杀手,前不久他袭击了另一个邻居家的鸡笼,咬死了十几只松鸡,另外十几只四散奔逃。明卡在阻击米莎,查理摇摇晃晃地奔向厨房门,一路叫着“好狗,好狗。”我跑出去把他抱起来,明卡见查理已经脱险就放走了她的杀手朋友,米莎一路呜咽着跑掉了。明卡全心忠于查理,作为回报,叛徒查理会趁明卡熟睡的时候像蛇一样溜下树,用他的弯喙咬她的尾巴。无辜的狗本可以一口咬掉这只长翅膀的恶魔的头,但她却嗥叫着醒来,不知道自己到底作错了什么,查理则快步爬回树上像那个香港小贩那样大笑起来。明卡还觉得有责任保护孩子们、其他动物、这座房子和房子里的所有东西,包括乔安娜的仓鼠(睡在一个海螺壳里)和两只家鼠本和苏格拉底(住在一个精美的小屋里)。这两个家伙有时会爬到她头上。本是只大黑鼠,喜欢乱跑。一天我碰巧在乔安娜的卧室看见明卡嘴里含着本,我只能看见本的黑尾巴在狗嘴边晃动。我不敢叫明卡,怕她误把老鼠吞下去。我静静地站着,看着明卡进了我的卧室,乔安娜正在床上玩。明卡轻轻地把本放在乔安娜的大腿上然后躺下继续睡觉。乔安娜高兴地大笑起来,湿淋淋的本浑身发抖,从此再也不乱跑了。明卡还像母亲一样照顾船长生下的猫仔。船长是位粗心的母亲,小猫刚学会吃东西,她就扔下它们不管了。她更喜欢去院子里捕猎。明卡任命自己充当小猫的保护神,每当母亲闲逛去了,她就担当保姆角色。猫盒子在后门廊上,小猫想从盒子里爬出来,明卡就用鼻子轻轻地把它们推回去。渐渐地明卡无法让小猫呆在盒子里,于是她就趴在楼梯口以免贪玩的小猫滚下楼梯。小猫可不傻,很快它们就偎在替身母亲柔软的肚子上睡觉,而不去找亲生母亲的胸脯。查理在树上看着这一切。他好像很喜欢小猫,从未像咬其他猫那样咬它们。船长从没像查理那样适应斯卡斯黛尔。猫不像鹦鹉那样能适应环境。他们的心智不同,不喜欢变化。船长是只水猫,她显然思念帆船和海上的空气。有时她会坐在浴缸里等我放水玩。晚上她经常睡在查理的笼子旁,好像查理能让她记起香港的美好时光。给小猫们找个新家一点也不费事,我在《斯卡斯黛尔探奇》上登了一条启示:“领养:稀有的香港帝国水猫。”
杰森
发表于 2006-11-19 15:24:59
第十二章 查理的四腿伙计(3)
奥戴丽.朗宁.托平
布里吉特伤得不重,几天后就站起来了,并且像多数狗一样感恩戴德。不幸的是她太感恩了,一刻不停地跟着我。在桥上搁浅之前她显然是只宠坏的狗。我们把她从床上赶走,她就用客厅里所有的丝绒和锦缎窗帘给自己铺床。她对其他动物的嫉妒已到了危险的程度,并且拒不尊重查理的老大地位。查理被激怒了,用中国话咒骂她。不久我们平静的家园变成了战场,查理朝布里吉特尖叫;布里吉特追猫,朝明卡咆哮,甚至冲孩子们吼叫。不到一个月她开始发情,斯卡斯黛尔所有的公狗都开始绕着我们的房子嗥叫。我又一次下决心以后再也不救动物了。托平给《纽约时报》的狗栏目编辑沃尔特•弗莱彻讲了布里吉特的抢救经过,沃尔特写了篇文章谈到每天都有很多狗死在高速公路上,他还提到幸运获救的布里吉特。我收到几十封信和电话,建议我如何照看这条狗,我还因此成为犭更犬协会的名誉会员。科尼岛一位善良的女士读到这篇文章并想给她的孙子找一条出名的狗。她提出收养布里吉特,我赶忙答应。我警告她布里吉特会妒嫉其他动物,她请我放心说布里吉特没有竞争对手。我开车送布里吉特去科尼岛的新家,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一个被宠坏的宠物的理想之家。邻居们都来拜访布里吉特,女主人还把《纽约时报》的文章贴在墙上。我不得不承认我当时没告诉她布里吉特怀孕了,而且我也没告诉她甩掉布里吉特我们都很高兴。布里吉特缺乏想象力,无法适应查理一家。很快一切恢复正常,大家和平共处,查理则牢固地确立了自己的老大位置。所有这些权力和控制都助长了鹦鹉查理卑劣的大男子主义,他变得越来越不可一世。他现在早上要叫我送他去树上,然后对狗发号施令,再咬一通苹果,接着单脚倒挂在树上,抖开翅膀大叫:“超级查理!超级、超级查理!”查理的自恋现在已经没边了。他完全被自己的重要形象迷住了。这件古怪的魔法不仅发生在鹦鹉的脑子里,而且让他的人类伙伴着了魔。我们都开始觉得查理是个人——一位大人物。像通常喜欢动物和鸟的人一样,我们也把自己的情感和思想注入查理。小时候,爸爸曾责备我这是动物拟人化。可如果一只鸟的行为不像鸟,而且你从小就像养小孩儿一样把他养大,你怎么能只把他当只鸟对待。而且,他能说话还善于倾听,我们无法抗拒把查理拟人化。说到底这又有什么错?因此我们继续玩这场幻觉游戏,同时开始相信查理不仅仅是只外国鸟。多年前在香港时莱斯莉就是对的,她说查理想和我们同桌吃饭是因为他“只是想成为家庭一员”。而现在不管是好是坏,他的确成了家庭一员。冬天查理不得不呆在屋里和家人在一起。他在厨房敞开的笼子里睡觉,但他在每个房间都有据点。他似乎随时随地需要凑热闹,可以说有点神经质,而且要随时找到他的团伙。他需要忙个不停,任命自己为厨房看门人、防火总指挥和观察哨,并且非常敬业。如果有人出入后门,他就会喊:“关门!”如果你不理他,他会叫你的名字让你惭愧,“罗宾!回去把门关上。”因为必须呆在屋里,查理和布兰卡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当时非常想家,闲时就坐在厨房和一位会讲西班牙语的朋友倾诉。查理好奇地听着新声音。一天布兰卡的朋友来,他用西班牙语问候:“你好,朋友。还好吗!”布兰卡的眼神一亮,忧伤的表情不见了。两人高兴地笑起来,而查理至少重复了10次,和他的讲西班牙语的新朋友一起纵声狂笑。像所有接近查理的人一样,布兰卡立即认定(因为她想这样认定)查理能说流利的西班牙语,当然还有流利的英语、德语和汉语。她成天跟查理说个没完,不再把他当成一只讨厌的动物,而是一个亲密的朋友。她开始邀请所有的朋友来看望查理并告诉他们她已教会一只鹦鹉说西班牙语,而托平一家的人居然学不会。这话传开了。布兰卡和查理在周围的拉丁人中突然有了名气。不是给她的同伴们讲托平一家有多笨,就是帮她的新朋友们找工作,布兰卡不再孤独了。接完移民们找工作的电话,她就一边和查理聊天一边做饭,熨衣服。智慧的鸟则完全扮演沉默的心理医生的角色,专注地倾听,适当地点头:“是的,布兰卡。是的,朋友,是的。”我听不懂她们的谈话,但听上去厨房里正在酝酿一场革命。乔安娜很快就能加入厨房对话了,因为她一岁前听到的就是西班牙语。布兰卡决定再呆一年。
杰森
发表于 2006-11-19 15:27:51
第十二章 查理的四腿伙计(4)
奥戴丽.朗宁.托平
尽管布兰卡从不抚弄动物,但当我和托平经常外出旅行时,她却把他们喂得很好并且照顾得很好。她用西班牙语跟动物说话而他们好像都听得懂。升任《纽约时报》主任编辑的第二天,托平正呆在厨房里,明卡躺在地板上,他听见布兰卡用西班牙语命令明卡出去。看见明卡乖乖地听话,托平窃笑着说:“呵,看来明卡能听懂西班牙语。”
布兰卡从不掩饰她的想法。她倚着扫帚轻蔑地说:“托平先生,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六年 了,明卡能听懂西班牙语,猫能听懂西班牙语,甚至婴儿都会说西班牙语,查理能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而你,托平先生,你却不会说西班牙语!”说到这儿,查理和布兰卡大笑起来,我们的主任编辑只好保持沉默,查理却笑个不停。
不光是布兰卡对查理忏悔罪过倾诉苦恼,我们都开始对这只智慧的鹦鹉诉说烦恼,他是家里惟一能信守秘密的。四个大女儿放学回家后,会一边喂他饼干牛奶一边讲她们当天的探险和灾难。查理则昂起头,重复最后几个词,然后是他最常用的深刻评论:“是这样吗!真的,OK,OK,噢,噢!”很快,大家很自然把一切都告诉查理。说到底,他是家里惟一一位好听众;更重要的是他从不评判。他从不说教或反驳,也从不提供无用的免费建议。他只有理解的目光,明智的点头和不经意流露出的同情的神态,经过我们自己的解释总能让我们心情好过一些。对查理倾诉变成了一种清洗治疗过程;比自言自语更容易接受;比对邻居倾诉更安全;比找专业精神病医生便宜。查理的影响日益扩大,他现在是:旅行家、美食家、酒友、伟大的白人导师、语言学家、拖不垮的心理学家。他满怀激情扮演所有这些角色。
查理认真倾听孩子们讲她们适应美国生活的困难,她们一直都生活在国外。苏姗和凯伦在德国、俄国、香港和台湾上过学,本以为美国学校会轻松些,没想到适应起来却相当困难。苏姗应邀为《校园周刊》写了篇文章提到她们碰到的一些困难,节选如下:
我现在斯卡斯黛尔高中读书。凯伦和我第一天到校就大为失望。也许我们被德国人或俄国人宠坏了,但所谓快乐友好的美国人的观点很快破灭了。我的第一印象是一片面无表情的脸,很少有人表现出热情。我在德国波恩的尼古拉斯•埃森苏斯体育馆只呆了很短的时间,但我到那儿的第一天比在斯卡斯黛尔呆了3个月后还轻松。当时我的德语很糟,忘得差不多了。虽然6岁到9岁我曾在柏林住了3年,而且一度德语很流利。幸运的是语感很快恢复了,有望在考大学时说流利的德语并写出不错的俄语,这让我兴奋不已。俄国和德国学生也许最称得上友好、真诚、快乐。
斯卡斯黛尔的学生最引人注目的是穿着漂亮。很容易猜出这是一个富有的社区,大家都很注意外表,远不像那些俄国姑娘清晨只是扎个辫子就完事了。斯卡斯黛尔的气氛比较随意,学生和老师谈话也随便得多,对老师的尊重也少得多。在教室后面说话和大声尖笑时有发生而没人在意。俄国或德国学生可不敢这样。老师进教室时他们要起立,与老师的关系也很正规。
斯卡斯黛尔的教学设备要比俄国、德国和香港强得多。这里的物理实验非常费力,但无法与俄国的相比。这里的竞争要比以前的任何一所学校都激烈。虽然美国学生常谈到压力,俄国学生却更用功。这里的一大优势是科目众多且有大量课余活动。
课余活动的主要特征是小团体林立,女生联谊会和男生联谊会。也许这么大的一个学校很自然把学生分成派系,但不幸的是,不友好也相伴而生。女生联谊会是分帮结派的另一种方法,许多女孩把它看成一种地位标志并结成密切的小团体。尽管违犯校规,这种小团体却到处泛滥。当然有些学生不属于任何一个小团体,而他们通常最友好也最有趣。不过他们并没有因为不加入小团体而遭遗弃或不适应。
斯卡斯黛尔真的无法与我曾上过的学校相比。惟一真正的相似之处是学生们都讲英语。除此之外,它更大,更富有,而且由于有大批学生的激烈竞争,比别的地方更难应付。
杰森
发表于 2006-11-19 15:28:15
第十二章 查理的四腿伙计(5)
奥戴丽.朗宁.托平
学校里的面孔很快就熟悉了,两个月后,笑脸也多起来。虽然我想念在欧洲和东方的朋友,但我应该开始了解我的祖国了。
苏姗的文章登在《校园周刊》后,她觉得自己会被孤立起来,因为她的批评太严厉了。情况正相反。许多学生说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友好,并感谢她指出这一点。不久,她就领着大批朋友回来见查理。莱斯莉和罗宾也有自己的麻烦。他们在香港学会了英国口音,因此受到嘲笑。罗宾哭着回家问为什么别的孩子觉得她的口音怪。是查理让她笑了起来,他不停地说,“太糟了,太糟了,太糟了。”
我们住得离学校太近而无法坐学校班车,因此我每天早上开车送孩子们上学。她们上学一星期后,罗宾的老师告诉我她适应得不错,还给同学们讲了一些她在埃及和印度的经历。爸爸当时在印度任加拿大高级督察,我们常去看他。老师让孩子们写出最想做的事,许多孩子写他们想去看金字塔、泰姬陵或白金汉宫,这些罗宾都看过了。罗宾写道:“我一生中最想做的事就是搭学校班车。”
没过多久,孩子们就适应了斯卡斯黛尔。因为4个大孩子生在国外而且母亲是外国人,她们得在美国呆够六年才能成为美国公民。但几个月后她们就开始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美国人。她们去掉了英国口音,穿着牛仔裤晃来晃去,并学会了吃汉堡包和炸土豆条。查理特别爱吃炸土豆条,很快就跟着他的美国团伙四处闲逛。
第十三章 可怕的青春期(1)
奥戴丽.朗宁.托平
天气暖和时,查理大部分时间呆在苹果树上。他还在屋里的笼子睡觉,但起得很早。吃完面包抹蜂蜜再来一片黄色维生素,然后叫司机(我)送他到树上去工作。他把花都吃掉,如果残存的花结了果子,就把它们一个个叨下来。他偷偷逼近苹果的样子就像个猎食者。他把苹果叨开把籽吞下去。难怪,有鹦鹉的丛林都没有苹果树。
查理沉迷于掏洞建房。经过多年苦心经营,他把一间树屋扩展成两层套间,有三个门和 好几扇窗户。下小雨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高兴地抖开翅膀,张开黑喙让凉爽的雨滴滑下皮子般的舌头和喉管。然后他会在阳光下晒干,一边梳理羽毛一边跳着喜剧般的古典暹罗舞。要是闷得慌,他就爬到最高的树枝上,倒挂着抖动翅膀,大喊“超级查理”!直到邻居打来电话求他安静。过一阵我们才意识到他只是在炫耀,希望有人欣赏他的成就,就跟我们人一样。
有时天气特别暖和,查理就拒绝进屋而要睡他的主卧室。这真让我们害怕,因为他会在日出时醒来,并模仿各种鸟叫,有乌鸦、蓝木坚鸟、鸽子、在院里溜达的幸存的松鸡。随着晨练的继续,他会接着模仿狗叫、路过的汽车、警笛、电锯、割草机和其他各种欢快的郊区奏鸣曲。
通常在日落时,查理会喝一杯马提尼;或只要看到有客人来,他的通报总是准确无误,“奥戴丽!奥戴丽!”这时我就得把他接进来参加聚会。如果他在厨房的笼子里听到客厅里的谈话,就会摇摇晃晃地走来凑热闹。他爬到托平的膝盖上,偷吃橄榄并加入谈话,尤其是笑声。他特别爱笑,而且很快学会了抿嘴笑、咯咯大笑、窃笑、哼鼻、咯咯傻笑和纵声狂笑,随时模仿任何人。他明白这些古怪的噪音意味着人们很开心。多年来,他碰到很多有趣的人,而他们似乎都为这只友好的鹦鹉着迷。有时客人来了会把我们撇在一边先去拜会查理。
托平:“又见到你真高兴。我们刚从西藏回来,这一路有意思极了……”
客人:“呵,是吗?查理在哪儿?”
查理变得特别热衷晚会。他尤其喜欢暑假,孩子们会把朋友们请来狂欢。生日聚会上他会和大家一起唱“祝你生日快乐”,并且总是在结尾加两个“快乐,快乐。”查理似乎喜欢音乐,我一弹钢琴,他就会晃进客厅。如果收音机播放活泼的音乐,他就会抖动翅膀兴奋地尖叫。查理唱不成调,但不幸的是这没有让他灰心,他唱得更起劲,专心地吃着生日蛋糕。他特别喜爱圣诞节,几乎被圣诞树的彩灯搞得神魂颠倒。
圣诞夜的庆祝活动是挪威传统式的。晚饭后,查理和他的姐妹们在苏姗的指挥下举行合唱音乐会,作为给大人们的礼物。托平和我、布兰卡、亲朋好友、狗、猫和兔子都是听众。年复一年,音乐会越来越复杂,听众也越来越多,但结尾曲总是一首民歌“我们还没钱赎回农场上的抵押”。孩子们踩着节拍屈膝舞来舞去,查理蹲在谁的肩上上下点头并且背下合唱部分“哭…哭…哭…哭。妈妈,这是怎么回事?爸爸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没有钱赎回农场上的抵押。”姑娘会一个接一个重复一遍。终于恶棍溜了进来:“那我就带走你的女儿。”“不!不…不!不!不!”英雄手提步枪及时出现,而查理用他的拿手好戏宣告演出圆满结束:“砰…砰…砰砰砰。”恶棍摊倒在地,我们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不必再付抵押金。
假期结束,我又每天开车送孩子们去上学,并把托平送到车站坐车去纽约市上班。查理搞不清我们都去了哪里,于是又拿出他的老把戏。我正准备开车送托平去车站,他却拒绝去树上工作并冲我尖叫起来。他显然要去兜风。我犯了错误让他坐在我的肩上上了车。他一定记起了在香港的驾车经历,小心翼翼不惹麻烦或干扰我驾车。这样我每天早晚都带着查理开车去车站。交警和托平的旅伴都认识这只白鹦鹉。去学校接孩子也带着他,他开始和每个经过车窗的人打招呼。查理很快成了当地名人。不用说,他高兴极了。
杰森
发表于 2006-11-19 15:28:35
第十三章 可怕的青春期(2)
奥戴丽.朗宁.托平
随着我们四个大女儿进入青春期,查理的身份问题变得严峻起来。我已经注意到查理特别能感受别人的情绪。他好像通过一种情绪上的潜移默化感染周围人的情绪。我高兴或生气时,查理会表现出同样的情绪并把它夸大。姑娘们进入青春期后,查理也像是进入了青春期,染上了许多少年人特有的自我中心的讨厌毛病,并以巨大的热情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托平和我经历了许多战争,本以为可以应付任何事情。在中国经历了两年半内战;法属 印度支那战争期间在西贡经历了两年恐怖活动和炮击;在伦敦经历了4年严格的食品配给;冷战期间在柏林住了3年,当时城市还是一片瓦砾;古巴导弹危机期间在莫斯科呆了3年;在东南亚又住了3年,报导美国越战和东南亚各种各样的战争和革命。但这都不值一提。说真的,如果你有4个女儿和一只自以为是的鹦鹉一起进入青春期,那这些战争根本不值一提。我那时才意识到爸爸早先的警告是对的。他看着发育成熟的姑娘们诡密地一笑:“奥戴丽,你的麻烦在后头呢。”他是半开玩笑,但我想他肯定想到我和兄弟姐妹们的少年时代。30年河东,30年河西。
每年春天查理和姑娘们都春情勃发。空中飘满花香,沉甸甸的新叶压得树枝乱颤,托平会感染花粉热,孩子们则骚动不已。查理又可以在树间滑行表演超级查理,而已经长大的姑娘们开始对小伙子们发生兴趣。好像总有无数的小伙子在院子周围转悠。晚上关灯后,她们会禁不住诱惑,溜出去和这些罗密欧幽会;要不是查理,我们可能真会有大麻烦。查理对陌生的声音总是很警觉,由于他过人的听力,他总能及时报警(至少我们认为是及时的)。很多春天晚上,感谢哨兵的警笛,我们总能抓住一两个姑娘想从猫门钻出去。那些男朋友都因为查理超常的听力而恨他。
这些男朋友可以贿赂明卡和熊猫,并和这些看家狗交上朋友,他们啃着刚到手的牛排默默地摇着尾巴,但查理则是另一回事。查理的耳朵太尖了。任何车,即使熄火后也休想溜进我们的车道。光脚的孩子也休想在宵禁后爬下楼梯。稍有响动,长翅膀的警察就会高奏警笛,我们都很明白,“又有孩子往外钻了。”
加州阿拉梅达的动物行为学家萨莉•布兰奇德解释了查理的惊人报警能力。她说鹦鹉的踝、膝和腿关节都有叫作赫氏血球的细胞,它们像雷达探测器一样能感觉到细微的颤动。这种能力在野外非常有用,随时可以警觉到猎食者。她推测这些细胞组成的预警系统使鹦鹉能预测地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香港查理在我们感到台风危险信号前就已经吓坏了。
查理还证明某些科学家关于鸟类无嗅觉的论断是错误的。他比在商店里买的防火预警器要灵得多。他闻到煤气味要比我早得多。显然他脑子里的嗅觉部分给了他这种特殊的能力,虽然他的嗅觉不及其他一些鸟,像兀鹫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嗅出腐肉的位置。炉子上有东西烧糊了或开水溢出来了,查理就会大叫“救火!救火!”或是“奥戴丽,奥戴丽。”如果有谁没关火或水龙头,查理就会把我们叫到厨房。如果查理尖叫,那准是有事。
虽然我们家总是闹哄哄的,但我们也睡得踏实,因为任何有理智的强盗都不会靠近喧闹的托平家。要是查理不总是那么极端,事情会好得多。但查理的极端花园里不会开出克制之花。如果电话响两次,他会响四次,用双倍的音量。如果我在厨房接电话,查理会重复我每句话的最后一个词,并且继续说笑,好像是他在和我通话。
有一次我又这样失去了摄影采访任务:
来电:“你好,奥戴丽,我是安大略省皇家博物馆的玛格丽特。我们想办一次建筑展览,需要一些蒙古包的照片。我们在《国家地理》上读到你的文章,不知道你还有没有那些照片?”
我:“呵,有。实际上我刚从蒙古人民共和国回来,碰巧有…”
查理(口齿清晰):“碰巧有。”